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神雕之芙蓉出水》作者:SJJ 文案 襄阳城破,以身殉国的郭芙重回了小时候,她决定改掉自己的坏毛病,首先从不欺负杨过做起。 什么!? 杨过已经被送往终南山全真教了!!! 内容标签:原著向重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郭芙、杨过┃ 配角:霍都、耶律齐、小龙女 ┃ 其它:神雕众   楔子   金戈铁马,战鼓震天,号角一吹,混战正式拉开序幕。   襄阳这个南宋最重要的兵家之地如今成了一座弃城,孤立无援。   留在这里的,只有死不投降,决意战死沙场的她的生父郭靖,亲娘黄蓉,以及小弟郭破虏。   郭芙伸手将垂落的碎发拂到一边,拢了拢身上宽大的披风,最后撇了一眼铜镜中有了岁月风尘的自己,走出房门。   夕阳染血,突然就想起15年前最后一次见到那人的场景了。   那一天也是这样,混战中神雕大侠杨过从天而降,有如神助,击毙蒙哥解了襄阳16年之围。   同样的,也让她明白了一份早已错失的感情。   南宋早已是强弩之弓,这点他爹娘甚至在此死战的将士们都明白。   聪慧的娘亲早已对此做了安排,小妹郭襄带着藏有秘密的倚天剑离开,城内百姓也已疏散离去。本来她也被娘亲安排着随她的丈夫耶律齐还有大小武的妻子耶律燕完颜萍一同离去,但她半路借口她娘给了她秘密任务而回了襄阳。   果然,一回来就看到驻守襄阳的太守命人关闭城门,绝了父母的退路和生机,用她父亲和兄弟的人头来向蒙古军投降。   她冷笑,难怪这位大人在这么危及的情况下仍然反常留了下来,没有弃城而逃。   襄阳太守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尴尬,随着她父亲长驻襄阳守城杀敌,他就被忽略得彻底,有时候更被娘亲架空了。   前任太守倒没在意这些,那位大人只要能保卫襄阳也不介意父母的越权处事,可惜早年死在与蒙古交锋中。继任的这位太守实在没容人之量,做事瞻前顾后,也怨不得娘亲直接架空他以免误事。   其实很多人都劝父亲离开襄阳安享晚年,但父亲拒绝了,当时已经70余岁的父亲豪气不减当年,所说的话让郭芙印象深刻。   “人到最后都是一个死,老死病死不如战死!郭某儿女双全,更有爱妻相伴,还认识了诸位英雄豪杰,此生已经无憾!何惧之有?”   所以,她回来了,回到襄阳,见证这最后的结局。   她此生只会对两个男人说对不起,一个是杨过,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耶律齐。   杨过不肖说,他和她之间的因果从小就纠缠不清,15年前襄阳解围时已经表面和解。想必此时他正陪着他的妻子小龙女隐居古墓,不理世事了。   也罢,这终归只是父亲倔强的归宿,不来参与这最后一战也好,留待未来中原反击的力量吧!   耶律齐,这位宠她爱她的男人,她亦敬他助他。   只可惜他与父亲皆是以大局为重的男人,性格太过温和。初时的好感爱恋很快磨砺成血浓于水的亲情,再加上她自明了对杨过曾经的感情之后,两人的相处的感情便不冷不热起来,更多的时候,他们更似一对挂名夫妻。   两人夫妻将近20年却无所出,而他仍旧宠她不纳妾这点让她动容。   她没做好一个妻子,他却做好了一个丈夫。   她一向是任性的,也有任性的资本,因为其他人都宠她爱她纵容她,就算犯了错也会被原谅,所以,容她最后一次任□□!   父亲和母亲身中数箭战死,小弟也败在蒙古铁蹄之下,死也不肯离开,非要跟随师父的大武小武也相继殒命。   在黑夜到来前,襄阳彻底失守。   橘色的火把孤单的跳跃在墙头,浓重的血腥味随风传来很让人作呕,整个襄阳的活物只剩下给忽必烈打开城门下跪求饶的襄阳太守和缓缓向他走去的她。   手中的宝剑掷出,直直穿透跪地求饶的太守胸口,她缓缓迎上蒙古兵,笑语,“誓不投降,以死殉国,我们襄阳可没有降兵一说。”   “你是谁?”   “我?”郭芙取回剑轻笑,“无名之辈罢了~”   这不是自谦而是事实,她从未在江湖留下过名号,也不在意,多的不过是戏称‘郭大小姐’而已。   夕阳敛下最后的光辉,夜开始了,郭芙持剑立在城门前。   “来吧,跨过我的尸体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最后一次任性,她站在这里,等着去和父母亲友相会。   她郭芙一生,终尽于此。   重生   闭眼睁眼,郭芙愣在了原处。   桃花纷飞,芳草如茵,前一秒还是血战襄阳,下一秒就跳到面前人间仙境,她愣住很正常。   举目四眺,桃林落英满地,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哪里——桃花岛。   正想穿过这布满奇门遁甲法阵的桃林回房间,远远就传来两个少年争执奔跑的声音。   “芙妹芙妹,我拿到你想要的那枝花了!”   “芙妹!明明是我先拿到被哥抢走的!你要相信我!”   “哼,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不服,再来比过!”   “来就来,怕你啊!”   两个10余岁的半大少年就这么在她面前争吵着,更甚至还动起手来,久远而熟悉的面容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但是下一秒,她怒而分开那下手越发没轻没重的两兄弟,狂吼。   “大武小武,都给我住手!”   怒火冲天啊!她好久没这么生气了!大武这是打算打断小武的骨头吗!?小武也打算以伤换伤用气劲伤大武内脏吗!?   “大武,小武是你亲弟弟!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吗!?”   “小武,那是你哥,兄友弟恭学到哪去了!?”   正在气头上的两兄弟显然听不进劝,动作一致扭头赌气。   “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   “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   郭芙气极反笑了,“好好!你们真是对好兄弟,怕是忘了武伯母是怎么死的了吧?给我好好在桃林反省,我回去找娘了!哼!”   气哼哼走几步发觉不对,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也是一副五短身材小鬼模样,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后面传来两兄弟情绪低落的声音。   “芙妹,我们错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郭芙转身,还是一脸生气的模样,“你们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然后只见眼圈微红,似乎想起了伤心事的两兄弟再次异口同声。   “修文,对不起。”   “哥,对不起。”   “这就对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郭芙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   看来杨过说得没错,她就是这两兄弟争吵的源头,也怪她当初在两兄弟间徘徊不定,所以后来才引发了那么多事非。   回去的步伐很是急切,她非常想见娘,如果是娘的话,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望见曾是江湖第一美人儿的娘亲伫立在院里摆弄着花草,郭芙忍不住鼻头发酸,哇的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   “芙儿?怎么了?”   一身妇人打扮却依旧美艳脱世的黄蓉温柔的拍着自家女儿的背,用眼神询问和女儿形影不离的大小武两兄弟。   两兄弟眼圈红红同时低头,情绪低落沉默不语。   郭芙埋首在自家娘亲的怀里,死死揽着她的腰,强忍的泪水终于有了发泄的口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好了,娘亲的身体是温热的,有心跳,会温柔安抚她,是活的,不是冰冷的尸体……   “娘,我看到你和爹都死了,还有大武小武,还有好多好多人……”   “乖哦,娘好好在这里,芙儿做噩梦了吧?”   “不是噩梦!”郭芙用力反驳,抬起满是湿痕的脸,却又立刻惊慌失措起来,“我看得很清楚,娘死了,爹也……对了,娘,爹呢?我怎么没看到爹!爹!爹是不是已经……”   “芙儿说什么傻话,靖哥哥带着过儿去终南山全真教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   郭芙震惊睁大眼,有种事情超出她想象的感觉,但下一秒,只觉身上睡穴被戳,立刻昏睡过去。   温柔将自家宝贝女儿脸上的泪痕擦干,黄蓉将她抱到房间安置好之后,这才脸色有些严肃询问大小武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武兄弟也不敢藏私了,一五一十把他们去桃林的经过说了一遍。   黄蓉认真听着,姣好的眉轻促,脑子转着各种猜测,最终有了定论。   “你们是说,芙儿在你们打架时提到了你们娘?”   两兄弟嗯了一声,黄蓉接着自言自语,“难道芙儿记起了1年前陆家发生的惨案?也不对啊,之前还没做噩梦的,怎么突然就做起噩梦了?”   “师娘,芙妹没事吧?”   “师娘,芙妹还好吗?”   “嗯,你们先去做功课,我开几副宁神药给芙儿喝就没事了。”   “是!”   ……   转眼两三天过去,待到郭芙真正见到回桃花岛的爹那张年轻却严肃吓人的脸时,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正回到了她10岁那年,杨过被送去全真教那年。   一向很怕爹爹黑脸的郭芙一反常态抱着郭靖不放手,不过这次没哭了。   那天被娘亲点了睡穴,截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后来她也不曾开口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依靠着娘亲,以为娘亲永远会陪着自己,而不想独立长大,现在是时候成熟了。   突然想起娘亲安排后事那天,小弟破虏跪在地上誓不离开要与父母和襄阳共存亡,娘亲很生气,打了他,落泪了,但最终还是同意。   她很震撼,因为那是第一次见到坚强的娘亲落泪,印象中无所不能的娘亲砰然碎裂,留下的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难言的痛,她理解,所以作为娘亲最宠的女儿,她跟着丈夫耶律齐撤离襄阳,以便让她安心。   最后,她悄然返回,亲眼目睹父母身亡也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不会像破虏那样死在他们面前,要死,也只能死在他们后面!   如今重回小时候,再次见到父母她已心满意足,然她还是有些遗憾,关于杨过和耶律齐两个男人。   好吧,这时候杨过已经被她带着大小武欺负得被送去了全真教……一定被他讨厌了……   至于耶律齐……希望他妻妾成双,儿女满堂吧!   翌日,郭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留书出走了。   她想要今生无憾,首先要从和杨过和好做起。   依稀记得杨过曾自嘲在全真教过得并不好,她要悄悄去看看,如果是真的,就将人带回桃花岛,她爹娘才不比那全真教教出来的差!   道歉   一路舟车劳顿,郭芙高看了自己,或者高看了只有10岁的自己。   她不是前世那个30多岁跑南闯北送过英雄贴的郭大小姐,而是现在武艺不精,人小腿短,很容易疲劳的小孩子。   以前出门是有人给她郭大小姐面子,现在她才知道穿得太好长得太漂亮又有钱的小孩子独自出门真心不容易。   因为要避开父母的搜索,郭芙几经周折才到达终南山,期间差点被人贩子卖掉的黑历史就不用再说了,早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但这些事哪来得切身体会更容易让人得到教训。   沮丧的撇撇嘴,郭芙闷闷不乐,她之前的日子过得真是太幸福了,一旦失去父母的庇护立刻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无措。   眼见除夕临近,想着往年和爹娘一起过的热闹日子,郭芙生起一股倔气——独自前行而已,她又不是做不到,她不是那个需要人时时保护的郭大小姐了!   全真派似乎有什么活动,她上山时没看到多少巡逻弟子,很容易就用自己三脚猫的轻功避过了。   广场上很是热闹,郭芙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尾首的杨过,悄悄往那边靠近。   她未忘记此行的目的,借着石头和常青树的遮挡仔细打量着现在才14的杨过——眉目清秀,长得俊俏,只是神色愤愤不平,没看出哪儿被虐待过。   只是,她转眼看向杨过的师父赵志敬,黑眸里是掩不住的厌恶之色。   心胸狭隘爱记仇,为了当上全真教掌门居然暗中和霍都里应外合让全真派陷入危险,当真是全真教的污点。   正出神着,突然就听到赵志敬让杨过上场比试,一来一答几句让她也挑不出什么破绽,毕竟赵志敬这个伪君子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杨过气愤着向场上冲了过去,赵志敬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得意,然后,郭芙就忍不住捂脸不忍再看。   脚步虚浮,出手杂乱无章法,和他离开桃花岛时没有区别,显然赵志敬什么都没教给他,或者说,他只教给他那什么全真教的口诀。   眼见杨过败得狼狈,但倔着性子不要命的拼命,直迫得那名比武的道人心生怯意逃窜,她叹了口气,伸手捡了几块小石头准备出手帮他。   没想到杨过还是这么倔,服个软不就什么事就没有了,就像在桃花岛,服个软她也不会让大小武欺负他。   就这么会儿功夫,里面异变又生,道士中窜出个肥壮道人,一把拎起杨过啪啪就是两记耳光,直打得杨过半张脸肿得老高,看得郭芙也跟着心生邪火。   手用力一挥,石头就砸在那胖道人头上,准度够,力道不够,只砸出了几个包。   “谁!哪个龟儿子偷袭老子!”   “本小姐!”   在树枝上借力一跃,翻过围墙落地,“你们以大欺小,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杨过真让人看不过去!”   “是你!你来干什么!!!”   杨过又惊又怒望着眼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发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被看个正着,顿时自卑过头成了自傲,情绪激动声音几近尖锐。   为对方话语的厌恶和抗拒皱了皱眉,郭芙忍着心里难过放软声音,“既然在全真教过得不好,我来接你回去,我爹可不比这些道士差。”   “回去?”   杨过像被戳到痛处,未曾浮肿的半张清秀的脸庞蓦然变了脸色,双眼气极有了血丝,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声嘶力竭的嘶吼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我才不要回去,你娘只会像这个臭道士一样教我背书,半点武术都不教我!我又不是要考状元!念那么多书干嘛!!你们也仗着自己会点武术就欺负我!!!”   说要恨处,想到自己还受制于人,拼命扭头,拽住那胖道人的肥手狠狠咬下去,几乎要咬断他骨头。   那胖道人惨嚎一声将杨过扔了出去,杨过也不顾磕碰到哪里,手胡乱往眼睛一抹,抹去摇摇欲坠的湿意,不管不顾往外面冲。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赵志敬对他欺侮打骂他都不曾落泪,唯独见到那个高贵漂亮像是的公主一样的郭家大小姐就忍不住委屈。而且一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皆落到她眼里,一想到她眼中会出现的厌恶神色,他就觉得生不如死很想立刻逃开。   杨过逃蹿确实出乎所有人预料,但随着胖道人怒极提气一跃,很快就追上他。   眼见要再落到这胖道人手里,杨过惊怒之下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冲出,手自然挥出。气劲一扫,直接将人掀飞,跌在地上不知死活。   见没了阻拦,杨过立刻蹿出后门,没了踪影。   郭芙紧随其后,先前她被杨过带着哭腔的声音震得愣住了,回神才发现他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自发追了上去,无论她想如何,也得先追上那个家伙才行。   临离去前,郭芙冷冷对赵志敬道,好听清脆的童音不算大,仍响彻整个广场,“杨过我带走了,不劳全真教教导,要不是丘师伯不在,哪容得赵志敬你欺负人!”   整个广场静了一静,然后就见赵志敬气得脸色发黑,长袖一挥,下令,“哪来莫明其妙的小丫头!还有杨过那个坏小子,全部给我抓回来!”   后面的追兵暂且不提,跑在最前面的杨过慌不择路,身上满是灌木丛划出的伤痕,他跑得筋疲力尽,还是被有着三角猫轻功的郭芙追上。   “你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   杨过垂头不敢看她的脸,生怕看到什么厌恶之色,有些自暴自弃半跪在地上急促喘着粗气,“郭大小姐,你在桃花岛不好好当你的大小姐,干嘛跑到全真教来!”   郭芙缓缓地靠近他,为他的无声抗拒表示难过,咬了咬唇,也侧过头不看他。   “我,我来看你在全真教过得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让大小武欺负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真的!”   “哟,郭大小姐的道歉,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受不起。”   “你!”郭芙蓦然扭头瞪他,“杨过,我都道歉了,你还要干嘛!”   身为江湖第一美人儿黄蓉的女儿,郭芙自是粉雕玉琢可爱得紧,此时那艳若桃红的漂亮脸袋儿因为薄怒而更显绯意,看得杨过瞬间一愣,脸上有些升温。   为了掩饰,他故意用吊儿郎当的语气笑语,“当然是叫声杨哥哥来听~”   “你!”   郭芙气结,她怎么不知道杨过有这种顺着竿子就爬的能力。   还想继续和杨过对喷,后面突然传来追兵的声音,杨过顺手抓着郭芙就开始逃蹿,郭芙也很配合。   两人现在都对全真教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想落到赵志敬手上,所以跑得很卖力。   最后体力告罄,两个孩子没形象跌成一堆。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   “杨过!你好歹也在全真教待了几个月了,怎么连路都不认识!”   “啰嗦,全真教这么多禁地,我哪儿知道这里是哪里!”   两人闹得正欢,突闻嘿嘿一阵冷笑,扭头往后望去,只见横眉冷目长须垂胸的赵志敬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杨过当场就吓得跳了起来,郭芙被他拽着连连后退。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让我好找啊。”   郭芙立刻反唇相讥,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怕过谁。   “哪里哪里,哪比得上你这个会装的龟孙子。”呵呵一笑,继续挑对方痛脚,“可惜再会装还是比不过尹志平,掌门之位,怕是与你无缘啊。”   这还真是赵志敬的痛处,就因为这原因,他才会联合霍都篡位,跳梁小丑罢了。   赵志敬闻言大怒,伸手去抓两人,不知不觉两人被逼到一处深沟,那深沟太过陡峭,看不清下面是深谷还是小溪。   郭芙本人上得战场,武艺自是不弱,但无奈重回10岁孩童之身,内力不济,身体也不协调。虽有父母送的短刃在手,却也在赵志敬身上没讨到好,只留下一道皮外伤。   也就是这外伤彻底触怒了他,他下手不再留情,掌风一扫,郭芙直直被击飞从深沟掉了下去。   “郭芙!”   杨过惊大于怒,当下抛弃赵志敬跟着一跃而下。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赵志敬往深沟一望,心有里怯,转而绕道下去查看那两小鬼的踪迹。   失忆   杨过跃下深沟是一时冲动,落下时护着脑袋还是摔得七晕八素。   急急四望,头晕脑胀景色颠倒扭曲,唯有一抹渐渐晕开的鲜红显得刺目。   说不出他现在有什么感觉,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她死!   连跌带爬想将人抱起,却脚下一软,他揽着她的身体一同从斜坡滚了下去,彻底没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只觉有恼人蜜蜂在嗡叫,身上又奇痛痒难忍,忽然口中被灌入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一时间,仿佛所有的苦痛都随着这份甜意消去不少。   意识清醒,忆起昏迷前的事情,他猛然睁眼,却被面前一张凑得极近的满是鸡皮疙瘩的丑脸吓得差点再次晕倒。   那丑老妇动作很快,掐住他下颌又灌了一杯甜浆,然后对他一笑,虽然丑陋不减,却倍显温柔。   杨过心思敏感自是能感觉到,回了一笑,心中温暖,但马上记起昏迷前刺目的鲜红,急急问道。   “婆婆,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掉下来的女孩子!”   那老妇闻言侧了侧头,声音更加温柔,怕吓到人般柔声安抚着,“那小姑娘就在旁边躺着,中了一掌,还好她身上穿着护身软甲没伤到内脏,不过掉下来磕到脑袋,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不曾醒来。”   杨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原本神气活现的家伙静静躺在那里,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原本健康红润的脸袋儿失了血色,苍白羸弱。   “好孩子,能跟婆婆说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老妇声音太过温柔和怜惜,令杨过不由自主想到病逝的娘亲,不由得鼻子发酸,没忍住再次丢脸哭了出来。   “这孩子醒了怎么在哭?”   忽然,外面传来年轻女子轻柔的声音,好听却因为没什么情绪波动显出淡淡的冷意。   杨过抬起泪目,就见到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细手掀开帷幕,而后走进一位秀美绝俗的16、7岁少女。那少女除了一头乌发全身雪白,神色冰冷淡漠,洁如冰雪也冷若冰雪,让人无法直视。   杨过心下生愧,低头飞快抹干眼泪。   老妇在一旁笑道,“还是龙姑娘有办法,一出来就让这孩子安分了。”   龙姑娘也即是与全真教相邻的古墓派主人小龙女,古墓与全真渊缘颇深,却是全真的禁地。   她用手碰了碰杨过额头,雪白通透似没有血色的掌心出乎意料的冰凉,让杨过不由得被冻得一抖。   “喝了玉蜂浆已经没事了,你们怎么会闯过林子?”   小龙女语气一直这样淡漠冰冷,在幽深的古幕中更显可怖,杨过很是不习惯。   那老妇看出杨过的不自在,出言安抚,“这位龙姑娘是此间主人,她问你什么,你自答便是。”   杨过从石床上一跃而下磕谢救命之恩,然后被老妇慈爱塞了不少点心。他本身就是口齿伶俐之辈,娘亲死后混在嘉兴流浪学了不少讨人欢心的法子,事情讲起来娓娓动听,比之说书人也差不了哪去。   坐在石床上的小龙女静静听着神色不动,那老妇却明显偏坦杨过,时不时附合两句,说到最后,那老妇显然不解。   “既是这个小姑娘欺负你,为何还出现在全真教,和你一起被打落下来?”   杨过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孩子的世界本就反复无常,既然对方都千里迢迢跑来道歉了,他赌气闹别扭就显得矫情,算不上男子汉丈夫。   但难得见那位大小姐示弱,他长期混混生涯的恶劣性子有了些许复苏,脑筋转得飞快,已经编出了一套合理的解释。   “她叫郭芙,是我媳妇儿,我们从小指腹为婚。”杨过回想起自己听过的说书内容,好像里面有指腹为婚这个词没错,“当时我成了孤儿,她得知了这个婚约很不高兴才欺负我,后来我被送来全真教,媳妇儿担心我过得好不好才来看我,然后我们就被……”   叫这位大小姐媳妇儿算是被欺负的利息,反正她昏迷着也不知道,自己偷着乐就行了。   听完所有事情,小龙女缓缓起身道,“他的伤不碍事,婆婆你送他出去。”   老妇和杨过闻言一愣,老妇张口想说什么,杨过先面露凄色,“婆婆,龙姐姐,别赶我走好吗?只要芙妹醒来,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真的,不骗你们!现在别赶我走!”   那老妇也开口劝道,“是啊,龙姑娘,那小姑娘未醒也不好安置,更别提外面深更半夜,稍后我再送这两孩子出去。”   小龙女微微摇头,说话斯文,但语气威严,教人难以违抗,“婆婆,难道你忘了师父的规矩?这个小女孩我们可以稍后再送出,男孩子却不能留下。”   那老妇也明了,只是越发怜惜杨过,正待叹息将人送出,外面突然传来陌生年轻的男人声音,如此内力传音,功力绝对不弱。   “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奉师命拜见龙姑娘。”   杨过现在对全真教真是全无好感,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郭芙,气冲冲就要跑出去。   “来得正好,请婆婆和龙姐姐好好照顾芙妹,我去向他们讨个说法!”   老妇叹息着上前拉着他的手,“你不认得路,我带你出去。”   小龙女随手扔过一个玉瓶,仍旧是清清冷冷淡漠的声音,“带着玉蜂浆蜜去,让他们别为难孩子。”   事情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赵志敬和杨过看不对眼,八字不合,再加上一个偏坦杨过誓要护他到底的老妇,一语不合便动起手来。   再次被带回古墓,郭芙还在沉睡,婆婆说要去向小龙女求情便离开了,留下杨过孤单在这安静的石室中。   他小心的碰了碰对方的伤口,就怕弄痛她。想起在桃花岛这位大小姐稍不如意就哭闹的旧事,再看着面前这个静静躺在这里的漂亮女孩,顿时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快点醒来好不好,我原谅你了,真的原谅了。”   “你是不是怕痛才不醒过来,也是,你最怕痛了,哭起来哄都哄不住。”   “我以后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所以快点醒过来吧。”   那厢老妇没能扭过小龙女的决意,心里自恼,见到杨过可怜兮兮自说自话的模样,更是让没孙儿的她心头热血上涌。   “孩子,我先送你下山寻户人家借住,小姑娘醒了立刻让你们见面一起离开。”   “多谢婆婆,你对我真好。”   杨过又想哭了,但这次他强忍住没落下泪来,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才不要整天哭哭涕涕。   出门时老妇想起自己未曾送药,那老道教训一下就够了,伤及人命却是不妥,只要日后不纠缠这两个孩子,算是揭过。   只是心思一转,所有命运便拐了个弯,这次送药之旅老妇搭上了命,却也破格让杨过有了能待在古墓的资格。   小龙女不敌回山的丘处机,只得先带回杨过和老妇的尸体。   明明之前说好不哭,杨过仍然哭得伤心动容,他对自己发誓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哭了,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会轻易落泪。   就在这嚎啕哭声中,昏睡的郭芙终于醒来了,她蜷缩着身体,陌生打量周围,怯生生问道。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我是谁?”   说到最后已然惊慌起来,显然被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吓得不清,杨过也被吓住了,收了声抹了泪,不知所措奔过去。   “郭,芙,芙妹!你别吓我啊!”   衣衫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小龙女也靠了过来,一张漂亮的表皮果然是治哭的良药。   郭芙呆呆地看着她,然后被小龙女碰到后脑的伤口,顿时‘唉哟’一声皱出个包子脸,黑眸雾茫茫的浸出水汽,不知在向谁撒娇般轻嚷,“好疼~”   离得太近的杨过没有防备,被娇软萝莉一击必杀,脸上发热气血上涌,连忙下意识捂住脆弱的鼻腔,血条清零。   于是,整个石室只有小龙女检查完毕之后下了总结的清冷声音,“看样子伤到脑袋暂时失忆了,我是这个古墓的主人小龙女,这个孩子是你的未婚夫杨过。”   “未婚夫?”郭芙奇怪的重复着,“那是什么?”   “就是要和你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最亲近的人。”   一问一答,一大一小两美女已经沟通完毕,快得杨过还没来得及解释。   一句戏言终成真,他和她从此刻起终归还是纠缠不清了。   原点   因为郭芙的失忆,事情彻底乱套。   失忆的人不可能记得回家的路,杨过更无法指望,毕竟桃花岛他只去过一次。   也因照顾小龙女老妇的惨死,小龙女破格让这两个孩子在古墓自由活动,却也只是如此。小龙女大部分时间不见人影,两个孩子相互依靠探索着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古墓生活。   杨过知道他郭伯伯定会差人来寻找郭芙,所以也不急,每天都带着郭芙溜出古墓看看郭伯伯有没有找来。   全真教出乎意料的安静,他们真的对杨过叛出师门的事表示沉默,但这也表示他们把事情瞒了下来,这样郭伯伯肯定不会发现不对而找来。   等了些时日,果然不见郭靖到来,杨过等得不耐烦,于是带着郭芙告别小龙女下山——他就不信他一路走一路问会到不了桃花岛。   事实证明,他还真找不到回桃花岛的路,桃花岛在普通人眼里和妖魔鬼怪差不了多少,他又迷了路,兜兜转转不知怎么跑到有蒙古军的邻村。   郭芙这段时间一直亦步亦趋跟在杨过后面,一副雏鸟心态很好的满足了杨过的大男人心态,此时见她有些畏惧蒙古人,不由得出言安慰。   “媳妇儿,别怕,相公会保护你的~”   “我,我才不怕!”郭芙紧紧拽着杨过的衣服,脸上真没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茫然,“就是,就是很讨厌他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我们马上离开。”杨过也不想惹事,自宋蒙联手灭金后,蒙古和南宋的关系也开始诡异,大小冲突不断,宋蒙战争连百姓都知道是迟早的事。   两孩子刚走没几步,肚子同时响了起来,杨过脸红了,郭芙可怜兮兮望着他,“饿了~”   因为计划不当,身上盘缠将尽这种丢脸的事杨过是不会承认的!好久没过上这种吃了上顿担心下顿的日子了,杨过表示需要重新修炼一下偷鸡摸狗的手法——顺便感慨一句,养媳妇真花钱。   用过餐,给自家漂亮的小媳妇买了串糖葫芦,杨过决定不找什么桃花岛了,先回嘉兴看娘,顺便他在那里还有破房子,打扫打扫也能住。   人群骚动起来,有蒙古士兵押送粮草从城镇经过,此时正是年初,街上很是热闹,为了给这些人让路,推攘之下两个孩子顿时分散了。   失去记忆一片陌生的郭芙被吓到了,一边在人群里挤着一边呼叫杨过的名字,然后不知被谁一推,狠狠撞到一块肥硕的大肚子上,对方没事,她反而因为反冲力而跌坐在地。   糖葫芦脱手而出,被旁边那个人踩个正着。   本来因为屁股疼而强忍的泪水瞬间就决堤了,“哇!我的糖葫芦!!!”   “嘤嘤嘤,坏蛋!”郭芙抬起泪眼狠狠骂了一句,本来就是漂亮的小娃娃,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更能激起某些怪蜀黍的恶劣调戏欲。   今年30余岁的霍都不幸中招,起了逗弄萝莉的心思,以致于后来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是何剑拔弩张的场面,只肖郭芙一句怪大叔,气氛都诡异缓解不少。   之前霍都在古墓吃了亏,当然不肯罢休,一直在古墓徘徊,后又耳闻江湖上有名的侠侣郭靖黄蓉两人丢了独女,之后不知为何又否认有这事,让没凑上热闹的霍都有些无趣。   他会出现在这个小镇,不过是偶尔然得知蒙古丞相那位喜欢中原文化经常往中原跑的次子耶律齐在这里执行任务。   作为一个野心家,拉拢人才是必需的,比起他大哥的中规中矩,霍都觉得耶律齐反而隐藏得更深,而且更好掌控。   今日正是他约了耶律齐吃饭的日子,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又见这小姑娘生得漂亮可爱,给面子哄了起来。   “好了好了,本王多买几根糖葫芦送你。”   “不要几根,我只要一根!”   “好好好,一根就一根……”霍都失笑,心情很好,钢制的铁扇摇得呼呼生风,“本王第一次亏本买卖居然不要,小不点,你可真不识货。”   郭芙得到保证抹了泪,闻言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认真解释,“是我的就要拿回来,不是我的送我也不能要!”   “有趣有趣,小姑娘要不要跟本王一起回蒙古?”   郭芙摇头避开了霍都的触碰,“我才不要和怪大叔一起走!”   “怪……大叔……”   霍都被这三个字砸得生疼,想他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俊美不凡迷得多少女子恨不得倒贴啊,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叫大叔……好吧,虽然对她来说他的确是叔爹辈。   抽着一张快要挂不住的笑脸,霍都按住郭芙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一句话硬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显得尤为可怕。   “小妹妹,叫本王,大哥哥,本王,就,帮你,买,糖葫芦,哟~”   郭芙小萝莉不畏强权,“怪大叔想赖账吗?”   一个十字欢快的在霍都额头蹦达,好好先生面具快维持不住的他和一个小鬼认真了,认真就输了。   “芙妹!!!”恰巧杨过少年关键时刻出现英雄救美,一把推开霍都将郭芙拽至身后护住,“你想干什么!”   霍都打开扇子直扇风,借机让自己降温,心里默念刷屏——他不和小鬼一般见识。   “他踩碎了我的糖葫芦没赔我!”   “只是这样?”杨过突然觉得很无力,他还以为这位大小姐被人欺负了,“我重新帮你买一个就行了。”   郭芙妹子很疑惑,“你有钱吗?你之前还说钱不够所以只能买最后一根的。”   杨过少年遭受加强版会心一击,膝盖中箭,差点就OTZ了,有时候童言童语真的很伤人。   “噗!”霍都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然后他立刻也被重伤。   “怪大叔,我的糖葫芦呢!”   最后杨过使出浑身解数才把这位祖宗大小姐哄走,霍都也没多过纠缠,因为耶律齐的马车已经到了。   已经16岁的耶律齐少年掀开车帘走下,忽然瞄见隐入人群的杨过和郭芙,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一声娇呼拉回他的神智。   “哥?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认错人了……他和她,此时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这边,经过一次被人群冲散的教训,杨过带着郭芙避开人群,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想办法回嘉兴。   可惜喜欢夜游的人不少,特别是不法份子,杨过搂着郭芙妹子躲在破庙角落,等着那帮明显属性不善的家伙离开,却无意听到他家郭伯伯的消息。   原来郭伯伯真的出事了,这些家伙当初为了骗郭伯伯的钱谎称找到郭芙,没想到郭伯伯中了埋伏仍将他们打得败走,心下不甘,于是呼朋唤友四处捉小孩子用以威胁,不给钱就撕票。   听到这里,杨过一时气愤惊动了那群人,接下来是单方面的群欧。   郭芙死死将杨过护在身下,明明他年长几岁,却不知为何硬是挣不开郭芙的钳制,只得大吼你快跑。郭芙却埋首在他身上沉默不语,偶尔只能听到她因为痛苦而浅浅溢出的呻/吟。   杨过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要郭靖那样的强大力量,他想要有人来救他们,可是谁也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一小瓶从他身上被摔碎溅了满地的玉蜂浆蜜——那是小龙女在他们临走时送的。   香甜的气息很快就引来附近的蜂蜜,这种成群飞舞的小虫子还是很可怕的。   杨过趁机揽着已经痛昏过去的郭芙滚入附近的小河,即是躲开那群人,也是躲开蜜蜂。   几天后,杨过带着低烧不退一直昏昏沉沉的郭芙重新入了古墓,跪在小龙女面前。   “弟子杨过,拜见师父。”   小龙女不语,只是照料着生病的郭芙,任由杨过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昏迷。   杨过醒来还想再跪,小龙女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和人气。   “我答应婆婆尽量照顾你们,也可以破格收你为弟子,但入我古墓派,终身不得出墓,终老于此,你愿意?”   “那也比我现在任人宰割要强!”杨过对着小龙女磕了三个头,小龙女未再出声阻止,只淡淡说道。   “这个小姑娘是第二次为你受伤了吧?”她起身离去,“我去采些药,你自己照顾她。”   杨过默然看着又一次昏睡于此的郭芙,低语,“你没来全真教找我就好了……放心,我会送你回家的,大小姐。”   两年   杨过正式拜入小龙女门下,郭芙醒来也要拜师,小龙女却拒绝了。   “我的武功你不用拜师也能学,也并非不许出墓,你们要下山时,只需通过考验即可。”小龙女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自己把握。”   杨过已经做好准备老死古墓了,冷不丁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明白这是师父对他的关切之心,感动之余再次跪下磕头发誓。   “弟子杨过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如若师父有何危难凶险,弟子定舍命相护,如若有人敢欺侮师父,弟子一定将其手刃!”   郭芙也跟着一拜,同道,只是未能拜师,便依然叫着龙姐姐。   小龙女静默着看了两孩子许久,再开口时声音还是清冷淡漠如雪,却少了疏离之意。   “没什么,不过是祖师婆婆传下的规矩而已,你们好自为之。”   接下来便是鸡飞狗跳捉麻雀练功的日子,郭芙天资和悟性都不及杨过,刚开始还没什么,时间一久,便拉开了距离。   杨过心疼这位大小姐跌得满身是伤却强忍着不肯示弱,上药时安慰她,“你不用这么努力也行,我会保护你的。”   郭芙喃喃着,黑眸里涌现茫然的无措,“但是,我一直有种感觉,如果我不努力追上你的话,你会不要我的。”   “不会的,你是我媳妇儿嘛,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但是我真的很怕……有时候我做梦会梦见我怎么也追不上你,怎么喊你叫你你都不理我……”   杨过真心不会安慰人,尤其是面对郭芙的时候,他总是会输得莫明其妙。   “好吧,你自己注意分寸,别伤到筋骨,我给你多弄点好吃的。”   “嗯!”   郭芙瞬间喜笑颜开,看得杨过不由自主侧了侧脸,脸上再次火烧起来。   说到三餐问题,小龙女和杨过都有独居经验,照顾自己自然不成话下,但郭芙的确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会做饭不说,学也学不会。   具体的例子就是不久前,不幸吃了她做的东西,那群被小龙女用来练功的麻雀集体歇菜,瘪哒哒再也无法飞起来,缓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杨过用了两年时间打底成功,便决定与小龙女共练XX心经,两人此时已经通过王重阳刻在古墓的剑式和杨过曾经背诵的口诀学得全真剑法,正逐步往前摸索着,而郭芙则有些止步。   如果郭芙真是10岁的孩童,那么她学习古墓派绝学自然没问题。只可惜她是重生的,就算失忆了,那份根深蒂固了30多年的武艺习惯要改却很难,为此,郭芙显得有些焦躁。   小龙女出言指点,天下之大,并非只能练古墓武学,不必强求。   于是郭芙定了定心,通过和杨过还有小龙女对招拆招中花了不少时间从失忆的自己本能上总结了一套打法。这套打法以实战为主,毕竟郭芙跟着其父久经沙场,已然习惯战场的瞬息万变,三人对招,皆受益匪浅。   XX心经外功容易,内功却很麻烦,偏偏只有杨过和小龙女练了这东西。虽然古墓里三人一个不知世事,一个失忆孩童,一个早年丧母成了孤儿,皆不明白男妇之防,但男女有别,总归有些本能顾忌。   如此数日,功力无法进展的杨过就有了离别之意,毕竟已经两年过去,这位大小姐离家太久,而他的武功也不是旁人能轻易欺凌了。   正想着以后的计划,今天的预定的晚餐那只野兔就一蹬腿跑得没影。   杨过好笑,决定将其活捉回去给郭芙当宠物,追了不远的距离才追上,也意外发现了一处隐藏清幽的练武之地。   杨过极度对力量的渴望瞬间就让他改变了主意,反正郭伯伯已经等了2年了,应该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等他和师父功成圆满再下山不迟。   小龙女对这个地方也很满意,于是事情就此定下,郭芙自发打坐在不远处为他们护法。   如此又是数月过去,两人功力又上一层,郭芙初时还能斗上一斗,后来只能避其锋芒,用轻功周旋静待反击之时。   可惜这处练功之所虽然鲜有人知,却并非禁区,这日突然闯入两人,立刻就将打坐的郭芙惊醒。   郭芙持剑将那两位闯入的中年道士逼开,冷脸轻喝,“不要靠近这里!”   “你是什么人!?”   所谓见面不相识就是这样,都说女大十八变,郭芙此时刚满13,正是少女最美好的豆蔻之年,那张绝色的脸庞虽然还未长开,却也退却了青涩,和初见的10岁孩童模样差别太大。   “再说一次,不要靠近这里!”   郭芙再次警告,手中的长剑带出月色的冷光。   “哪里来的小丫头,我偏不走,你奈我何?”   两道士其中一人脾气也不好,被郭芙言语一激,有了动武之意。   这时候杨过也收功从花丛跳出来,赤着上半身落到郭芙身边,看清来人是谁时嘲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全真教的两个臭道士!”   郭芙反手一胳膊击在他柔软的腹部,不重,但仍让杨过嘶的一声苦了脸。   “你怎么又光着身体到处跑!”   “好媳妇儿,我热嘛,懒得穿~”   郭芙闻言踩了他一脚,仍然不重,却有教训之意。   “你过来干什么!万一有什么惊动龙姐姐怎么办?还不过去护法!”   “四下无人,我们快些解决这两个臭道士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两年来,两人打情骂俏已成习惯,被无视的长须道长也即是赵志敬愤然一怒,却也认出了自己八字不合的对头。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鬼!今日就来算算账吧!”   另一人却是尹志平,他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同,听闻朝思暮想的小龙女就在此处,四下张望没有见到,失望之余也有了退意。   “既然龙姑娘在此练功,我们离去便是。”   赵志敬心中有恨,借机生事,口中不干净起来,听得本身就厌恶全真教的杨过当场出手教训,这下郭芙也只能跟着出手。   古墓武功本就克制全真,没防备之下赵志敬处于劣势,尹志平出于同道之谊自然无法坐视。   有了尹志平加入,他和赵志敬一个是丘处机首徒,一个是王处一首徒,武力自然不弱,又多年配合,比之郭杨两人高出一截。   两人虽不至于落败,却也无法打败两人,一时间两边僵峙起来。   激斗中不知是谁踹到的小石头破空击向小龙女,虽然没有伤到人,却仍让她猛然受到惊吓内力反噬,喷出好大一口血软倒。   “师父!”   “龙姐姐!”   “龙姑娘!”   三人之中尹志平功力最高,他先一步碰到小龙女,却见自己心上人几近半果,幽香软玉,一时间心神荡漾,被后至的杨过一拽一丢扔了出去。   “走!回去疗伤!”   杨过恨恨将手上长剑向赵志敬掷出,“臭道士,我师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你们赔命!”   说完,他抱起小龙女,和郭芙三下两跳回了古墓。   成亲   本来该杨过替小龙女运功疏理经脉,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很少有人受伤,所以伤药存货不够。   采药这种事,杨过是不能指望郭芙这位大小姐的——连做饭都能放错调料,实在不敢让她去采药。   谁知杨过这一去,很久才归来,久到小龙女自行调息好了大半。   因为小龙女受伤,没人投喂的郭芙饿得很悲伤,恰巧之前杨过说要做顿好吃的,所以储存了食材,很久没下厨的郭芙耐不住饥饿,果断伸出罪恶之手。   杨过和偶遇的洪凌波回来时正好见到这幕,当即吓得他连痴傻都顾不得装,飞奔过去将被浓烟薰得直咳嗽的郭芙拽出来。   “媳妇儿,你怎么想不开去做饭了。”   郭芙抬起一张被烟灰糊得灰一道白一道的小花脸,可怜兮兮,“饿~”   杨过瞬间就无力了,好气又好笑,“好好,我立刻去做饭。”   刚走两步才突然想起,他还带回了一个目的不明的疑似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放她乱走实在不妥。   没想到洪凌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傻蛋配一个花脸村姑,真是绝配。   眼见洪凌波没有生疑,杨过放了一半心,转头又换上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仙姑仙姑,要不要吃饭?我做的可好吃了!对吧,媳妇儿~”   “嗯!”   郭芙用力点头,“这位漂亮姐姐一起来吃吧。”   她见洪凌波是杨过带来,出于对他的信任,便没多想。   而洪凌波自小跟着李莫愁,世界观不正常,杀人不过凭自己喜乐。她自衬美貌,此时没见到郭芙的美貌,也就没生起敌意,又听得她叫一句漂亮姐姐,好感倍生。   折腾这么久,其实洪凌波的确也累了,听师父说古墓机关繁杂,她也不敢太深入,瞧见这两人似乎对古墓很熟,便想着用过餐利用他们往里走。   因为已经把这位大小姐饿到了,杨过随便弄了点吃的,还留了一份给小龙女——当然,给洪凌波的那份是加过料的。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洪凌波软倒在地,惊惧万分。   杨过将人绑好,把食物交给郭芙拿着,自己则拽着绳子将人拽去小龙女面前,得意禀告。   “师父,你看我捉到谁了?自称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小龙女调息收工看过来,只一句话就让杨过大惊失色,“过儿,将门掩上,防我师姐进来。”   杨过刚要转身,背后就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只见门口走进一位俏生生的美貌道姑,烛光下映出她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吓得不清。   “师妹,我早到了。”   “师姐……”   小龙女缓缓从石床上走下,那身沾血的衣物早已被郭芙换下,她本身就是缺血苍白的模样,所以李莫愁一时间也没发现小龙女受了伤。   因为角度问题,现在才看清小龙女容颜的洪凌波吃了一惊,那是比之她师父也绝不逊色的大美女。   李莫愁率先对着阴盛阳衰古墓里唯一的不和谐男性生物开喷,“这人是谁?祖师婆婆遗训,古墓中不准臭男人踏进一步,你干什么容他在此?”   小龙女淡淡道,“这两孩子都算我徒儿,过儿,芙儿,还不来拜见师伯。”   杨过心下不愿,却也不敢违逆她,只得拽着好奇瞄着李莫愁的郭芙退守到小龙女身边。   “诶,她也和龙姐姐一样漂亮啊!我记得龙姐姐说过,里面的棺材有一口就是为她留的,这么漂亮就要躺进去,真可惜。”   郭芙大多时候都胆大到让杨过心惊,在这紧张时刻,她偏偏出口询问,内容着实让杨过有些无力——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   不过这么一闹,杨过紧张心情去了大半,也认真打量了一番,“嗯,确实很漂亮,不过媳妇你长大了会更漂亮的。”   鉴于媳妇儿是要哄的,杨过随时都处在秀恩爱的甜蜜状态,再说郭芙的确长得漂亮,再想想远在桃花岛的郭伯母,身为她的女儿,郭芙未来会长成大美女是很正常的事。   说笑着两人已经站定在小龙女身边,杨过还是不肯开口叫师伯,小龙女轻俯下身好似教训,实则告知他古墓机关。   杨过趁着行礼开启机关,将一时没防备的李莫愁师徒关在外面,三人则往古墓深处走。   里面是三人的行李,食物已经告罄,困守古墓等于饿死,而小龙女本就不是李莫愁对手,如今受了伤,更是不敌。   “你们今日就下山吧,我会绊住师姐,然后放下门口断龙石,她们就追不出来了。”   “师父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郭伯伯不会介意你去桃花岛的。”   “我……不能下山,我发誓终身不离古墓。”   “对了,师父你不是说有机会可以破除誓言吗?我要怎么做?”   小龙女只拿师父身份压他,对其他避而不言,三人休息一晚,决定突袭李莫愁。   以三敌二也比不过李莫愁以力破巧,要不是她顾忌着不能打死小龙女,胜负早定。   好不容易跑出古墓,小龙女不肯跟着两人离开,断龙石放下,心中已有决定的杨过闪身再次进了古墓,而郭芙也跟了进来。   进来之后在一片漆黑中,小两口闹成一团。   “你怎么也进来了!?”   “你不是也进来了。”   “我曾对师父发过誓,难道要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也向龙姐姐发过誓,而且……这世上我只认识你和龙姐姐,你要我到哪儿去?”   郭芙声音有些哽咽,却最终没有泪落下,“你就记得对龙姐姐的誓言,我呢?你不是一直叫我媳妇儿,我们不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吗?你又想丢下我对不对?”   杨过默然无语,只得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心里各种滋味轮过,真正动了真情。   没想到当初一句戏言会弄成现在这种模样,颇有种自作自受之感,他叹了口气,哄着她,“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我们打败李莫愁我就娶你好不好,让师父和李莫愁做个见证。”   “真的?不骗我?”郭芙再次确定道。   “不骗你。”杨过转向小龙女,“还请师父做个见证。”   “好。”   小龙女应道,清冷的声音却奇特带着暖意,“祖师婆婆那里有嫁衣,修改一下应该就能穿了。”   “谢谢师父/龙姐姐。”   此后又是一番争斗暂且不提,三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小龙女和杨过配合□□,终是将李莫愁生擒下。   杨过去准备吃食,小龙女则一样一样摆出喜庆的红色吉服,那件大红嫁衣被拆掉重新缝补,身为新娘子的郭芙则洗去一身尘埃,打着下手。   粗衣简食,红烛古墓,一身大红嫁衣的郭芙静静站在小龙女面前,看得杨过一阵恍惚——他突然记起初见这位大小姐也是一身红衣,高傲漂亮,神彩飞扬,让他心下生愧,自卑无比。   小龙女在替郭芙挽发,杨过则将李莫愁搬到小龙女身边,然后在郭芙微笑着问他好不好看时,将一支匆忙削好的木簪别在她头上。   “芙妹,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美的了。”   杨过本身就自带情话满级技能,此时说话真心实意,听得郭芙心花怒放,快活得转了好几圈,纷飞的红色嫁衣衬得她像一只翩飞的红色蝴蝶。   两人同时跪在小龙女和李莫愁面前,完成最后的仪式。   “一拜天地!”   “天地见证,同喜。”   “二拜长辈!”   “师父/龙姐姐请喝茶。”   “夫妻对拜!”   相视一笑,弯了弯腰,   “礼成!”   杨过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十指相扣,郭芙回以甜甜一笑。   “这下你不担心我会丢下你了吧?”   “嗯。”   □□   吃饱喝足又了却心愿之后,小龙女带着郭杨两人去了墓室,把李莫愁关在外面。   “既然师姐不愿回来,师父为师姐准备的那口棺材就给你们了。”   小龙女一脸淡定的分棺材,好似在分遗产,她率先躺进属于自己的那口棺材,抬手一合,却因突然真气不足而只将棺盖合上大半。   杨过坐在属于李莫愁的空棺材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芙妹,怕吗?”   郭芙想了想,然后垮了脸,“我怕饿。”   “……”杨过愣了一下,畅快的笑了出来,还真是有这位大小姐性格的回答,“没关系,你饿了就咬我吧,我会点你睡穴,让你一直睡下去的。”   “嗯,你饿了也可以咬我。”   “你不是怕痛吗?”   “杨哥咬我就没关系,我会忍耐的。”   杨过再次忍不住紧紧搂住面前红色嫁衣的人儿,喃喃自语。   “芙妹。”   “嗯?”   “此时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   这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情话绵绵,那边已经躺好的小龙女迟迟没有合上棺盖,最后时刻,她突然不想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棺木里,是以才未动手。   耳边听着那两孩子打闹,想着平时的场景,小龙女不觉莞尔一笑。正出神着,突然发现棺盖上好似刻了字,凝神一看,喜忧参半。   好一会儿,她轻叹了口气,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过儿,芙儿,你们过来。”   大概绝处逢生就是这种感觉吧?三人从棺木的机关去了另一层墓室,望见王重阳留下的破解□□的九阴真经,还有一副出墓的地图,收获颇丰。   “师父,我们一起下山吧?反正祖师婆婆的誓言也已经破了。”   小龙女还是避口不答,她从小在古墓长大,与世隔绝,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让她觉得很可怕。   “容我再想想……”   这一想就想到了李莫愁师徒追来,又想到几人一起潜水出墓,再想到他们在山下临时搭建了小屋小龙女还是愁眉不展,于是杨过终于明白了,小龙女不愿离开。   “师父不愿离开,徒弟绝不会勉强,待徒儿和芙妹回桃花岛以后,会终常回来看师父的。”   小龙女松了口气,终于舒展了愁眉。   “即是如此,你们回来可去古墓寻我,墓内所有机关你们需全部记住。”   杨过点头称是,郭芙疑惑反问。   “XX心经怎么办?还练吗?”   本来就是合练的功夫,单独一人肯定不行,这一来可问倒了两人,于是杨过看了看郭芙,“芙妹,你……”   “杨哥你先助龙姐姐练功吧,反正我离家也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些时日。如果……如果我爹和娘因为我离家出走太久而生气……”说要最后,郭芙已经条件反射拽住杨过撒娇,“你可一定要护着我。”   杨过心里甜甜的,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会护着你的。”   如此一来,又是两年过去,杨过与小龙女不止本门心法练得纯熟,连王重阳留下的九阴真经也会了,就是差些实战技巧。   这天,杨过决定辞别小龙女带郭芙离开,准备了一顿谢师宴三人一起享用。为此,小龙女赏脸从古墓出来,在外面的临时住屋呆了不短时间。   “芙儿呢?”   准备妥当,唯差一人,听到小龙女询问,杨过才发现他媳妇不在,于是答道,“我去找找。”   他知那丫头爱干净,定是去洗漱了,于是顺着山涧而去,果然在幽深的山泉中找到人。   此时郭芙已经14余半,虚岁15,那张绝美的容颜已经长开,娇艳如花,一颦一笑总是会让杨过失神愣住。   此时见郭芙在水里畅游玩得开心,不由得起了坏心思,提声冒头唤了她一声。   郭芙果然被吓了一跳,惊起水花四溅,瞅见来人是杨过后才松了口气,然后秀眉一皱,“哎哟”痛呼出口。   杨过及时发现不对,跨进水里将人抱出,焦急道,“芙妹,怎么了?”   “疼~”郭芙黑眸水汽旖旎,白玉般的肌肤上晕出浅浅绯色,“腿,抽筋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揉揉。”   杨过伸手贴在她腿上,推拿按摩,渐渐的,只觉掌下肌肤湿滑细腻,触之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得吻向她一头乌发。   肌肤相亲,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歇了半天才恢复正常,郭芙一边穿衣一边埋怨,“杨哥你居然吓我,而且让龙姐姐久等不好。”   杨过只好赔笑道歉,哄着自家媳妇,免得晚上只能独守空床。   谢师宴吃得尽兴,小龙女决定等明天两人离开再回古墓,因为多了一人,身为唯一男性的杨过自主将床让给小龙女和郭芙,自己睡在绳子上。   安寝的时候,小龙女无意发现不对,伸手捉住郭芙的手腕,在她的疑惑中卷起长袖,露出洁白的手腕。   只见郭芙手腕上她亲手点下的殷红守宫砂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小龙女显得很意外。   “你们这两年未曾圆房吗?”   “那是什么?”郭芙反问,杨过也不明白。   小龙女有些难以启齿,她本身就是冰清玉洁未沾尘埃的处子,那些事都是听师父和婆婆说的,说得隐晦,她也不是很明白。   “就是结为夫妻的两人可以做的事,圆房之后,手上的守宫砂就会消失,两人才算真正的夫妻。”   郭芙和杨过还是不明白,小龙女也解释不清,杨过想了想,他们马上就要回桃花岛了,郭伯伯和郭伯母一定知道这些事,也就不急了。   原来杨过和郭芙皆以为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之后的日子除了多些搂搂抱抱加亲亲也和平时没区别,晚上睡在一起两人互当对方是抱枕,是以两年来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如果不是小龙女无意发现郭芙的守宫砂提醒,这种日子大概还要过很久,也不知是谁的不幸。   睡至半夜,三人同时惊醒,有内力高强之人正快速往这边移动。   抓起外衣往身上一披就下了床,两女比起不用穿衣服的杨过慢了一步,开门时杨过已经和对方斗上。   小龙女和郭芙刚要出手,那边杨过就惊喜抱住来人,一脸激动,“义父,义父,是孩儿啊,我是杨过啊!”   “孩儿!我找得你好苦啊!”   新到那人满脸胡髯,状似颠狂,瞬喜瞬哭,抱着杨过不放,正是当年杨过在嘉兴认的义父欧阳峰。   父子俩重逢叙旧不亦乐乎,被遗忘的郭芙拽了拽小龙女袖子,打着哈欠道,“龙姐姐,我们继续去睡吧。”   “嗯。”   不想这一问一答却正好让欧阳峰注意到,他忽然警惕起来,生怕被人偷学了绝世武功,于是出手制住了两女。   杨过知义父疯病更甚,只好强调两人的身份让义父不这么敌对。   “义父,她们不是外人,白衣的是我师父,红衣的是我媳妇儿,也是你儿媳妇。”   “媳妇?儿媳妇?儿子娶媳妇了!!!”欧阳峰突然又笑又闹,伸手将郭芙抓着带走,“既然是我儿的媳妇,那就不是外人,一起来吧。”   他动作太快,带着郭芙很快就跑远了,杨过来不及阻止,回手替小龙女解穴就追了上去。   可惜欧阳峰逆练九阴真经,出手与常人不同,杨过正常的解穴方式适得其反,小龙女闷哼一声,反而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倒便宜了某个四年前心魔渐生的道士,夜黑风高,佳人任人鱼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道士即不修佛,也无法看透,所以他被引诱着伸出了罪恶的手。   躺在地上渐渐睡去的小龙女觉察有人非礼自己,初以为是欧阳峰施暴,后觉那人脸上光滑一片,未有胡髯,以为是杨过。   自己是他的师父,他又已经娶妻,现下如此对她,当真让她怒不可扼。   是以,她不顾自身诡异不适强行冲击穴道,反被逆行的九阴真经震出极重内伤,当下喷了一口血,意识昏沉。   “龙,龙姑娘……”   许是被小龙女的激烈反抗吓到,对方结结巴巴惊出了声音,立刻让她分辨出这不是杨过的声音,不由得更加惊怒,急火攻心,失了知觉。   杨过和郭芙回来时正见到匆忙逃开的尹志平,一脸惊惧,早已没了之前所见一本正经的模样。   郭芙对全真教的道士没什么兴趣,直接略过他去找小龙女,杨过倒想找几句茬,可随即听到郭芙的惊叫,立刻也抛下尹志平奔过去。   只见小龙女白衣染血,衣衫不整,唇青无血,气息微弱,已经濒死。   顾不得多想什么,杨过当下运功替小龙女理顺她体内散乱的真气,郭芙在旁边护法,然后在杨过内力不济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如此一个昼夜循环之后,小龙女才终于脱离危险幽幽转醒,三人把事情一对,立刻就确定了凶手是谁。   顾不得身体疲劳,杨过操着剑就奔向重阳宫找尹志平算账。   郭芙没将人拦住,也拿了剑跟上去,倒是小龙女想开口阻止,却咳嗽不止,一口真气涣散,再次软倒。   待她缓过气来,眼前已没了两人踪影。   小龙女咬牙撑着剑站起,一步两晃也追了上去——这两孩子替她运功疗伤已经筋疲力尽,如果出了什么事,她无法原谅自己。   巧合   当年郭靖能独自闯上重阳宫一是因霍都捣乱,二就是他本身武功高强。如今换郭杨两人闯宫,虽不一定能胜,也不会败得太狼狈。   只是两人替小龙女运功疗伤未曾歇息,又凭着一股怒气冲上来,不到片刻就因真气不济而被拿下。   杨过被擒依然倔强叫骂着让尹志平出来找死,郭芙冷着一张漂亮的脸如出鞘宝剑,锐利惊人。   因为宋蒙关系开始恶化,蒙古对南宋动手,郭靖和黄蓉两人决定在大胜关召开英雄大会,推举一个领头人共抗蒙古。   全真教也得了邀请,此时六位长老皆在重阳宫商议此事,惊闻有人闯宫,皆出来探寻一二。   几人中唯丘处机与郭杨两人渊源颇深,此时见二人面善,急忙喝止弟子散开。   恰巧此时脸色灰白的尹志平也出来了,赵志敬紧随其后。   见到尹志平出现,杨过第一次忘了和赵志敬针对,转而怒骂他,听得从全真教弟子又想出手教训,毕竟尹志平在教内威望很高,他和赵志敬都是全真教掌教候补人选。   此时丘处机已经认出杨过,出手将郭杨两人制住一起带回内殿,顺便传了尹志平和赵志敬两个似乎与此事有关的人员进来问话。   “到底怎么回事?”   杨过对丘处机的厌恶没有其他全真教的弟子那么深,听到他问话恨恨道,“你去问尹志平这个臭道士,他不知对我师父做了什么!弄得师父走火入魔差点没命。”   “师父?你师父不是志敬吗?”丘处机长眉直皱。   “他算什么师父,我才没有这样的师父!”   “正巧,我也不肖有你这种徒弟!”   杨过和赵志敬对喷一句,当下同时扭头不欲多说。   “好了,不要闹了!”丘处机大喝一声,“志平,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过儿,你身边这个小丫头是谁?”   尹志平脸色灰败半天吱唔不出一句话,赵志敬冷哼一声作不屑状。   杨过料想今天无法善终,又记起全真教与郭伯伯交好,爆出自家媳妇的身份可以护她周全,是以不再隐瞒,一五一十悉数告知。   “原来是靖儿和蓉儿的女儿!”   丘处机细看了郭芙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果然长得和蓉儿有几分相似,当年靖儿四处寻女,没想到却引发祸端,一群丧心病狂的土匪敲诈不成,捉了无辜孩童泄愤。靖儿为此很是自责,表面宣布女儿已经找回,却只能拜托其他人暗中寻访,没想到她会和过儿你在一起。”   说到激动时,丘处机一时忘了现在情景,只觉欣喜异常,想要靠近郭芙表达自己作为长辈的慈爱之情,不料却被警戒的郭芙赏了一剑。   杨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伸手指向赵志敬解释道,“当初我们逃出重阳宫时被他追上,芙妹被打落深崖撞到脑袋失忆了,谁都不记得。”   丘处机长叹一口气,只怪他当时追踪李莫愁未归,郭芙来全真教时竟无人认出她的身份,以致于后来阴差阳错相邻四年不知她的存在。   大殿内事情还未理清,弟子又报又有人闯山,来者是小龙女。   既然是当事人,丘处机就让人放她进来,杨过和郭芙在小龙女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跃过去一左一右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尹志平一见小龙女,脚一软直直跪倒,他惨然一笑,问道。   “龙姑娘,你是来取我的命吗?”   “当然。”   “能死在你剑下也算是我的解脱……”尹志平缓缓向小龙女靠近,任由小龙女无力举起的剑缓缓刺入身体。   他突然痴痴的笑了,伸手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容颜,却被杨过伸手拍掉,“龙姑娘,你,你真美,让我怎么也,忘不了,忘……不……了……”   小龙女撤回长剑,垂眸望向剑尖滴落的鲜红,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们走!”   因着尹志平承认是自己错误甘愿求死,又有赵志敬在一旁添油加醋,小龙女成功戳死吃了她豆腐的尹志平大叔,功成身退。   赵志敬什么心思,该懂的自然懂,现下最大的竟争者尹志平死了,他心下高兴,却得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事情前因后果已了,确实是全真教这边理亏,几位长老不便出手阻拦,只有丘处机略显焦急,软下口气商议道。   “过儿,不如你和芙儿与我们一起去参加大胜关的英雄大宴,早些前去,也好让靖儿放心。”   杨过头也不回拒绝,“不了,我自会带芙妹去找郭伯伯,不劳诸位屈尊。”   三人回了古墓,将小龙女安置妥当,这里机关林立,出入口位置又鲜有人知,倒不用担心有人会闯进来。   “好了,过儿芙儿你们走吧,莫叫家人等得太久,我不碍事。”   两人忙里忙外收拾检查了一下,确定不会饿到小龙女,杨过便带着郭芙真正离开了。   桃花岛难寻,大胜关却好找,此时距英雄大会开始还有些时日,杨过料不定郭靖黄蓉此时有没有在那里,不想餐风露宿委屈自家媳妇儿,便放缓脚步。   两人各自换了新衣服,杨过蓝衫淡雅,郭芙红裙似火,两人不在意路人视线挑了辆驴板车慢慢赶着行路,权当游山玩水。   杨过自从发现郭芙适合红色,每次买衣便都往这颜色买,红裙衬着雪白的脸庞展露笑颜,直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得意——我媳妇就是漂亮!   两人在古墓待了足足四年,现下望见四周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说说笑笑一路撒满了欢声笑语,顺便也闪瞎了不少好奇望过来的狗眼。   说来也巧,行不过半日,两人就遇到一青衫丑女扶着一位白衣略带颇脚的少女似乎在躲什么歇着,身上有些已经凝固的血迹。   杨过瞅着那白衣少女虽然不及郭芙娇艳也不及小龙女绝世出尘,但也别有一番姿色,又见两人落难,便相邀同行。   他本性风流,早年又曾受郭靖侠之影响,见不得有人欺负美人儿。这些年他苦练武功,自觉不弱,顺手帮上一帮也无不可。   “不用,待到仇家追上定不留活口,连累两位自是不该。”   那丑女开口拒绝,声音却意外娇柔清脆,说话条理清晰,让人心生好感,却又为她丑陋容颜有些叹息。   郭芙素来胆大鲜有害怕的东西,杨过本身就不是安份的主,闻言笑了,“打不过就跑我们还是有信心的,不过再僵峙下去,那位白衣的姑娘可就危险了。”   青衫丑女迟疑瞬间,还是上了板车,告了声谢,开始处理白衣少女的伤势。   驴儿再次撒欢跑了起来,车上四位年轻人寻空各自介绍。   青衫丑女姓程名英,白衣少女是她表妹陆无双,姐姐沉稳恬静,妹妹偏向活泼。   “我叫杨过,她是我媳妇儿郭芙。”   程英初闻郭芙名字一惊,她当年遭难被黄药师救下,成了他的徒儿,自然对恩师女儿黄蓉失女有所耳闻。   她未见过黄蓉真人,细细打量郭芙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觉这少女娇艳逼人,容貌之美的确不逊色传说中的美人,年龄也相差无几,顿时有些激动。   不过她素来细心,为免弄错,还是要求证一二。   “二位可识得恩师黄药师?”   杨过虽在桃花岛呆了一段时间,却未曾有缘见过,郭黄两人也显少在孩子们面前提起这些事,所以完全不认识。   郭芙更不能指望,她失忆得彻底,过去空白一片,能有熟悉感就不错了。   也怪程英生性谨慎,她当年也听闻了郭黄两人寻女引发的惨案,明白此事不能明着询问,拐弯抹角用黄药师试探的结果不尽人意,顿时有些失望。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能怪她,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   几人行了不久,正在解决午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驴儿铃铛脆响,程英动作很快护住脸色刹白的陆无双,带着她轻巧跳跃藏于一边。   杨过和郭芙不动声色继续吃着,顺便看看追杀两人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一看,倒真吓了一跳,巧合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捉摸。   追杀二人组对上秀恩爱情侣二人组,惊讶之后,追杀的道姑师徒似笑非笑,情侣二人撇撇嘴感叹世界真小。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鬼,怎么,我师妹也下山了?”   如果是别人,兴许杨过还有些顾忌会先试探一二,但李莫愁师徒两人熟得不能再熟,对方的弱点也很明显,再加上之前将生死置之度外,早已磨灭了对她的惧怕。   情侣俩连最基本的惧怕都没有,郭芙继续啃着杨过递来的香喷喷的烤肉,把外交的事情全都交给杨过。   “师父还是更喜在古墓生活,我正准备带着媳妇儿去扫墓见见我娘,师伯如此匆忙所谓何事啊?”   李莫愁脸上阴晴不定,XX心经她所欲也,被徒儿陆无双盗走的五毒秘传亦她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嗯,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杨过看出她为难,故意火上泼油,“师伯要想再见师父,回古墓即可,只是当心别再次溺水了。”   好吧,旱鸭子的李莫愁似乎脑补了很糟糕的画面,脸色一变。   “今日有事,暂且放过你们。”   说着,就招呼洪凌波准备骑驴离开。   杨过调戏了李莫愁正得意,还想再接再厉开嘴炮,突然被人拽住手臂,然后就听到他家媳妇带着些微哭腔的撒娇声。   “杨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撑到了……”   “……”   杨过被秒杀,叹了口气,将人搂在怀里哄着,“我给你揉揉,下次别吃这么多。”   “但是你做得很好吃。”   “我下次弄难吃点。”   “可是,我觉得只要是杨哥做的,我都喜欢吃。”   温言软语佳人在怀,不知道为什么,杨过总会被郭芙的话触动内心的柔软,让他对她的喜欢越来越深。   不由自主吻了吻郭芙额头的碎发,他认输的喃喃,“好吧,以后我会注意不让你吃撑的。”   小俩口正恩爱着,突闻旁边一声冷哼,接着便是驴儿和铃铛越来越远的声音。   抬眼望去,才发现是不小心被闪瞎狗眼的李莫愁师徒二人组离开了。   称呼   李莫愁离开好一会儿之后,程英才带着陆无双从藏身之地出来。   “原来追杀你们的是李莫愁,你们怎会惹到这位毒美人?”   杨过将吃食分别递给两人,然后收拾弄灭篝火,喂拉车的驴子喝水。   程陆两人都不太想提及往事,于是不答反问。   “杨大哥,你们也认识李莫愁?还叫她师伯。”   “她是我师父的师姐,早些年被逐出师门了,2年前还跑来闹事,被我们打发走了。”小龙女并没提及保密问题,所以杨过和郭芙都没觉得告之陌生人这些事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程陆两女对视一眼,将不少事情串联起来了。   比如,就因为2年前李莫愁带着洪凌波出门很久未归,陆无双才起了逃走的心思,还顺便带走了李莫愁的心肝宝贝《五毒秘传》,引得她千里追杀。   喂了驴,杨过将郭芙扶上板车,没有再次邀请程陆两人乘坐的意思。   “两位最好还是不要和我们待在一起比较好,李莫愁觊觎师父手上的功法已经很久了,和我们一起两位会更危险。”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江湖儿女,本就聚散无常,不过短短半日相处,却已刷够双方的好感。   “接着!”陆无双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朝杨过扔去,被他伸手接个正着。   “五毒秘传?”   “如果那个女魔头再找上门来,可以拿这东西威胁她。”   “不用了,我们自有脱困的办法,倒是你们,没了这东西怕是很麻烦。”   “我们自然也有脱身的方法,只是连累你们过意不去。”   《五毒秘传》就这么成了皮球被推来推去,要是这幕被视其为宝的李莫愁看到,非得气死不可。   杨过最后还是将这东西交给了陆无双,还顺手调戏的摸了摸她的脸,蹭下一把嫩豆腐,功成身退驾驴离开了。   之后的路上,郭芙显得闷闷不乐,杨过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怎么了,只好哄着她开口。   “芙妹,怎么了?”   “……你……”   “我?我怎么了?”   “你摸了其他女孩子!是不是不会喜欢我了!”   “怎么会!我最喜欢你。”   “真的?”   “真的!”   “那你还去摸别的女孩子!”   “这个……”杨过有些窘迫,四年在古墓的修身养性压制下,他恶劣的本性好像反弹得太厉害,“这个就像你喜欢的食物,虽然已经撑到塞不下了,还是可以摸一下表示喜欢。”   “哦。”郭芙表示明白。   杨过正偷偷松了口气,就听学习能力很强的郭芙举一反三,“那我以后也能摸其他男人了?我还以为不能摸,吓了一跳。”   “不,媳妇儿,我错了,忘了刚刚我说的话吧!”杨过泪流,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不解释。   好在郭芙之后似乎忘了这件事,不幸成为今后杨过黑历史之一的吃豆腐事件暂时被揭过,两人合好如初(?)了。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江湖注定少不了争斗。   只是在一个城镇歇息而已,居然也能在半夜遇到仇杀事件。   黑着脸用被子将郭芙捂得严实,杨过抽出剑直接将那几个技不如人被打飞撞坏他们房间门的黑衣蒙面杀手捅死,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砰’的砸上门。   “解决了?”   郭芙睡眼惺忪仰着头,青丝如瀑,亵衣松散,春光外泄严重。   “嗯。”杨过将人搂在怀里,再拉上被子,“睡吧。”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有人上前道谢,汉人打扮,却贵气沉稳,身边带着两女虽然也是汉人打扮,却明显不是汉人的女子。   “在下耶律齐,旁边是小妹耶律燕,义妹完颜萍,昨晚多谢谢兄台相助,还请告知阁下大名。”   杨过向来对耶律齐和郭芙这种公子小姐没什么好感,毕竟孤儿身份带来的自卑已经深入骨髓,他始终难以释怀。   更者,对方那左拥右抱两美女在侧的模样实在是太拉仇恨,人生赢家什么的,就是被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综上所述,杨过只是冷淡的介绍了己方两人,便不打算再理他。   哪知自家媳妇不配合,她直直望着耶律齐,神色迷离,“齐哥……”   然后,杨过就见耶律齐神色也不正常起来,先是惊讶,接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浅浅一笑,神情也有些恍惚,“芙妹。”   如果说之前杨过对耶律齐的感觉是不爽,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敌对了——声音温柔得可以溺死人来叫着他妻子的名讳,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杨过刚想拍桌而起,就觉得袖子被人拽住,怒气腾腾转身,一下子再大的怒火都没了,因为他家漂亮的小媳妇哭了。   郭芙睁着茫然的雾眼还在止不住落泪,擦都擦不完,杨过叹了口气搂着她哄,“又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眼泪停不下来……”郭芙喃喃着,突然捂着心面带痛苦,“心很疼的感觉。”   顾不上什么,杨过抱着郭芙直接用上轻功离开,失礼的将耶律齐几人抛下——反正事情失控正是从遇到这个耶律齐开始的。   被抛下的三人中,耶律齐大度不会计较什么,完颜萍温柔可人不会多介意什么,只有耶律燕在那里愤愤不平。   “那个人太过份了,明明就是他妻子相当失礼直呼哥的名字,那男人反倒向我们撒气,不可理喻!”   “好了,少说一句,我也有不对,不该那么失礼。”耶律齐安抚自家妹子,心头疑虑却未消——芙妹,真的是你吗?   “就是,哥才不会喜欢那种类型呢!”耶律燕坏笑着凑近完颜萍,“嫂子应该是完颜姐姐这种类型才对。”   耶律齐愣了一下,就见到完颜萍被自家妹妹弄成个大红脸,含羞带怯的眼神让人心神一荡,“小妹别胡说。”   完颜萍听到这话神色不对,说着去买东西就借机离开,耶律燕恨铁不成钢瞪了自家亲哥一眼,也跟去了。   耶律齐苦笑,完颜萍的心思他自然知道,他也对她有过好感。只是,他们之间不止隔着血海深仇,还有那段不该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记忆。   再年轻的躯体也掩不过他内心沧桑的事实,重生一世,他了却了前世的遗憾救下父亲和长兄,却也从此和他曾经的妻子郭芙形同陌路。   只是终究还是没有放下,所以他才频繁出现在中原,想要再见一面,没想到再见时她已成了杨兄弟的妻子,真是造化弄人。   霍都已经带着国师去英雄大会挑衅,虽然当年就曾听闻国师大败而归,但终归想亲眼所见,顺便见一见那些已经成为黄土的故友。   闭了闭眼,挥之不去的记忆浮上心头。   襄阳城破,郭氏一家除郭襄全部以身殉城——他的妻子,最后还是任性了,却让人无法责怪。   他是懂她的,她亦懂他,有妻如此,便是幸福。   忆起   郭芙的反常只是片刻,杨过的别扭却持续很久,尤其是得知耶律齐三人也要去参加英雄大会将会同路的时候。   杨过怒而改道,宁愿绕路也不愿今后的日程和耶律齐在一起,这一改道,反倒有了另一番奇遇。   郭芙很少会违逆杨过的决定,这番杨过置气逆行,她也不介意,只是这几日她们在雪山中转了良久,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实在有些腻味。   抖了抖外衣上积下的落雪,虽说有内力护身不会显得太惧寒冷,但时间一久,总归对身体不好。   这天,她捂着烤得香喷喷的野红薯,小口咬着,问出了困惑她好几天的问题,“杨哥,你是不是迷路了?”   杨过身体一僵,安抚的摸摸她的头,顺便将落雪拂开。   “怎么可能,阿芙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这里雪景不错,想多看看。”   “哦。”   郭芙点头表示明白,这几天她终于习惯杨过突然改口叫她阿芙,据说夫妻两人的称呼要更亲昵才显得恩爱。   两人又走了一段,四周景色大同小异,杨过说用轻功去探路,留下郭芙无聊的拨弄着石块上的雪。   不到片刻,有人从顶上崖边飞速落下,郭芙以为是杨过便没在意,哪知那人出手攻来,她吃了一惊,已经来不及防御,只好矮身就地一滚。   半跪着刚拔/出半截长剑,就被人制住,她身体受寒动作有些僵硬,这却不是她的败因,来人功力实在高强。   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身上衣衫破烂,好似个老叫花。   他将脸凑近,郭芙正好瞧见他满脸红光,神采奕奕,肚子肥硕,不似什么恶人,倒像隐世高人。   “奇怪,怎么觉得小娃儿这张脸有点眼熟?”   正巧杨过归来发现不对,大喝一声攻过来,“什么人!”   老叫花轻松闪过杨过的攻击,提气一跃,倒挂在悬崖之山,“你们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是藏边五丑的同伙吗?”   “当然不是,那是什么鬼!”杨过护在郭芙身前,“老前辈何以为难我们夫妇,我们只是无意路过这里。”   “无意路过?你们分明在这里转了好几日了。”   “这……”   郭芙妹子神补刀,“杨哥迷路了而已。”   “阿芙……”   “嗯?”   “我真没迷路。”   “嗯,你真迷路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   郭芙PK杨过,再次完胜。   判定两人不是敌人,老叫花将两人带去自己休息的位置,最后还请两人吃蜈蚣。   郭芙妹子坚决不吃虫子,激将法也不管用,杨过倒是受不得激,很快就和老叫花也就是自称洪七公的北丐打成一团。   洪七公吃饱就睡,当真惬意,杨过碍于三日之约决定再留三日再离开,为此郭芙吐糟——真的不是因为找不到路的借口么?   第一日刚过,洪七公所说的藏边五丑就已找上门来,杨过和郭芙虽未练同一功法,但这些年配合起来也是不差。   五丑被打得节节后退,突然变幻阵法,五人合力和郭杨两人比起内力来。   天天睡寒玉床的两人功力自是不弱,但五丑的功法却很是奇特,个体不明显,合力运功却内力惊人。   “撤!各个击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收手,杨过带着洪七公先行,郭芙断后。   五丑的轻功自然比不上郭杨两人,只是华山本就险陡,能避开的地方并不多,两人将洪七公藏好,便开始和五丑周旋。   两人奈何不了抱团的五丑,五丑也奈何不了两人,这一僵峙就又过了一日。   五丑阻了去路,断了两人的食物来源,郭芙很快就饿了,但杨过让她先行离去她却沉默摇头。   三日过去,第四日凌晨到来时,郭芙终归因为力气不够被击飞撞到岩壁,然后未能站稳失足掉落悬崖。   杨过大惊之下想扑过去救人,无奈被五丑缠住,只见一道灰影跟着跳下悬崖,不一会儿就再次跃上来。   逼退五丑,杨过迎上去接住洪七公手上昏迷的郭芙,顾不上其他,连忙运功帮她疏通紊乱的内息。   那边洪七公很容易就解决了五丑,却异变突生,疯颠的欧阳峰不知从何处跑来凑热闹,然后两个两老子就这么对上了。   这下杨过真成了保姆,又要照顾昏迷的郭芙,又要照顾两位兴起任性比武的老头子,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又担心那个,只觉得头大如牛。   最后两老比拼内力油灯枯尽,郭芙终于醒来,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杨哥……”   “阿芙?怎么了?”   郭芙什么话也没说,紧紧将杨过抱住,良久才喃喃,“我恢复记忆了,你会不要我吗?”   “你又乱想什么?当然不会!”杨过摸摸她的头,“你是我媳妇儿嘛~”   “好了,你去看看两位前辈,我没事。”   郭芙将人推开,杨过也确实担心两人,塞给她一堆香喷喷热呼呼的食物就离开了。   她顿在原地,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满心茫然——没想到当年重阳宫一行居然会弄得失忆,而她也阴差阳错真成了杨过的妻子。   瞄到手腕上的守宫砂,她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成亲了,她也依旧没有真实感,未知的未来显得尤为可怕。   还有齐哥,没想到就算失忆了,她身体的本能仍旧认出了他——但愿所有的痛苦悔恨,最终都化为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走出洞穴,杨过正在洪七公师公的指导下演示打狗棒法,见景生情,郭芙不由得喃喃念出了熟记在心的口诀。   杨过正在欧阳峰那边心无旁骛比划招式,两人都没注意到郭芙的到来,所以只有洪七公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一瞬间,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郭芙缓缓跪下行了一礼,“拜见洪师公,之前未曾认出师公,多有冒犯。”   “你是?”   “现任丐帮帮主是我娘,爹娘挂念您老已经良久。”   “哈哈哈,原来是蓉丫头的女儿,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洪七公大笑引得气息不继,咳嗽连连,那边两人终于注意到郭芙的到来,听着杨过反复再三给欧阳峰讲着她的身份,一口一个媳妇着实让她有点受不住,脸有点发烧。   她蹭过去,跟着杨过叫了一声义父,然后被拽住手,被迫接受对方的狂热洗脑攻击。   “媳妇儿好,媳妇儿会生下大胖小子,我就可以当爷爷了对不对!”   郭芙窘迫躲到杨过身后,示意他解决问题,杨过哄着他继续破解招式,这事才算暂且搁下。   又是几日过去,郭芙本想劝着洪七公跟她一起去英雄大会,这样大概会减少一些爹娘对她离家出走4年未归的怒火。哪知两位世间少有的奇人居然抱在一起大笑同时气绝,化作黄土,回归原始。   杨过在此守了七天,郭芙也跟着守了七天。   “杨哥,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   “那,我们去找爹娘吧!”   “好。”   “你不会再迷路了吧?”   “……”   踢场   两人终于从华山下来了,杨过终于没迷路,或者说,每到分路口都是由郭芙来选择方向。   由于耽搁了不少时日,英雄大会召开在即,两人买了马加紧行路终于赶上了。   这日正是英雄大会召开之日,临近午时,客人络绎不绝。   两人正要进入陆家庄,郭芙突然记起金轮法王和霍都会来捣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当初力败金轮法王的是杨过和小龙女合力。   如今小龙女未出古墓,如果霍都再用言语堵得爹爹不能出手,娘亲怀孕不能出战,单凭杨过和她定然阻止不了金轮法王。   事到如今顾不得许多,郭芙将打狗棒法的所有口诀全都教给杨过。   当年娘亲教鲁有脚背诵时她就曾听过,只是年少不懂事很快就忘了,后来耶律齐成了丐帮帮主,她这才学全。   杨过天资甚高,听了三遍就已会,只是要和招数融合贯通需要多些时日。   今天是娘亲将帮主之位传给鲁长老的日子,如果被发现杨过也会打狗棒法,必然坏了丐帮规矩,不好收场。于是,郭芙领着杨过沿着陆家庄细细搜寻霍都等人的踪迹,誓要把来捣乱的他们抢先打退。   杨过不明就里,还是跟紧媳妇的脚步去越级打怪了。   霍都驻扎之处有些远,应该也是刚到,不然决不会没被丐帮弟子发现行踪。   两人悄悄隐在房顶上偷看,杨过见下面都是蒙古人打扮,已然猜到几分。   “他们也是冲着英雄大会来的?”   “对,爹娘召开英雄大会就是为了阻止蒙古人入侵中原,他们此番到来,是敌非友。”   正是午饭时间,阵阵香气诱得郭芙肚子响了起来,或许是早前被饿过,导致她对吃食特别上心。   两人一直在赶路,吃食上只是干粮,本来要去陆家庄蹭午饭的,结果被郭芙突发其想带到这边看蒙古人,所以没有准备食物。   “走吧,今天吃兔子。”   “我要有蜂蜜味道的那种!”   “好好好。”   两人正想离开,突然一双筷子破空而来,惊得两人反射性闪开,落到了巡逻兵面前。   “既然来了,何不赏脸和本王叙上一叙。”   摇着铁扇贵气十足的霍都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他的师兄,那位肥肚红袍藏僧,从两人身后望去,最里间端坐着金轮法王。   他在杨过身上打量一眼,后又转过郭芙身上,有一瞬间惊艳。   “两位前来,所谓何事?”   “好久不见了,言而无信的怪!大!叔!”   霍都此人可谓和郭芙孽缘颇深,当年带着金轮法王大闹英雄大宴,之后又不知怎么混到丐帮差点杀了耶律齐夺得丐帮之位。当然,更重要的是,重生回来,郭芙对自己在他面前丢脸哭鼻子一事可谓怨念深重。   笑脸一僵,扇子合拢,霍都磨牙,“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小妹妹,本王怎么就言而无信了?还有,本王哪里是怪大叔!”   “到现在你都没赔我的糖葫芦!”郭芙理直气壮,直喷回去,“大冬天你还摇扇子,不是怪人是什么?怪大叔!”   “叫本王大哥哥会死吗!?”   “会死!”   郭芙瞬间想到自家小妹郭襄那让人心烦意乱的大哥哥称呼,顿时脸色变了,非常不愉。   霍都怒了,郭芙肚子再次被饿得咕咕响,俏脸一红,整个人往杨过身后躲,边躲还边掩耳盗铃。   “怪大叔你什么都没听到!”   “本王已经听到了。”   “杀了你!”   郭芙红着脸恼羞成怒,眼露凶光,越看越觉得霍都脸上突然露出的可疑微笑碍眼,一直处于无语状态的杨过伸手将自家惹事生非的媳妇再往自己背后塞了塞。   然后,然后他们心平气和一起吃了午餐,因为霍都说用一顿饭抵消当初欠下的糖葫芦。   水足饭饱,开始正事,作为来踢场的一方主力,杨过本想挑战最强的金轮法王,无奈筋脉尽断投靠师祖的藏边五丑认出了两人,他们的师父达尔巴也就是那个红袍藏僧接下了杨过的挑战。   达尔巴天生愚顿,性格憨厚,唯一的优点就是力大无穷,内力浑厚。   杨过不敢和他比力,就以力破巧,恰巧古墓功法和打狗棒都是以力破巧。   起先他还有些生疏,之后就完全压着达尔巴打,郭芙看着他灵动的身影,有些出神——杨过的天资果然高得可怕,就算是耶律齐,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将打狗棒法运用得这么漂亮。   这时有人凑到霍都身边悄声说了几句,霍都恍然,“原来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打狗棒法名不虚传。”   “怪大叔,你也要领教一下这打狗棒吗?”郭芙激他,“还是说,你怕了?”   霍都本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完全不为所动,但金轮法王可受不得激,示意霍都上前迎战。   郭芙拧眉盯瞩杨过小心对方的暗器,她则警惕的捡了枚石头随时准备出手,毕竟霍都不择手段的做法让她印象深刻。   果然,一旦霍都处于劣势,为了自保他一是逃跑,二就是下阴招。   郭芙手上石头飞射而出,直逼霍都面门。   霍都猝不及防之下,只得避开,因此扇柄上猝了毒的暗针偏移了方向,没伤到杨过,反而射中之前和霍都交谈那人。   “三局两胜,我们赢了。”郭芙笑眯眯靠在杨过身边,笑颜如花“服不服呀,怪大叔?”   美色迷眼,霍都一愣,这才慢悠悠整理着凌乱的华服,狡黠反问。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三局两胜了?”   “你……”郭芙气结,她是有点先入为主了,忘了跟他约定三章。   狠瞪了他一眼,郭芙扭头招呼杨过离开,反正已经挫了霍都锐气,接下来让爹来教训金轮法王。   两人脚尖轻点,纵身离去,一路上杨过沉默过分。   “阿芙。”   “嗯。”   “这世上的高手果然很多,我还不够强。”   郭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她重生以来,似乎命运被打断变得混乱,杨过不再到处追寻着小龙女,反而因为旧事而极度渴望力量。   轻轻从背后搂着他,郭芙收紧手臂,感受着身边这人的真实感。   “杨哥在我心中是最强的,不弱于任何人。”   想起当年娘亲在华山上封的新五绝——西狂杨过,短短34岁就位列五绝之位,绝不简单。   “阿芙,我们去见了郭伯伯郭伯母就一起四处游/行好不好?一直待在古墓让我有点坐井观天,自傲起来了。”   “好,杨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因为我是你媳妇儿嘛~”   “对,我的好媳妇儿~”   杨过逮着郭芙又是一顿亲昵的亲吻,所有的不快都随之远去。   郭芙叹息,如果此生就这么下去,似乎也不错。   调戏   郭杨两人进了陆家庄,只看到此时宴客四散,皆是等着晚间英雄大会开始闲人,一眼望去,居然没有主事之人。   因为两人没有英雄贴,被丐帮弟子拦了下来,还是耶律齐为两人解的围。   “杨兄弟,郭姑娘,好久不见。”   杨过瞬间又别扭了,这次倒也没失了礼数,郭芙深深看了他一眼,回道,“好久不见了,耶律大哥。”   “你们怎会现在才到?”   “一言难尽,我们还有事,以后再叙。”   经通报后进了里间,人很齐,不止郭氏一家在,全真教还有南帝一灯大师座下几位弟子也在。   郭芙叫了声爹娘就沉默跪下,杨过跟着跪下。   “好好,回来就好,事情我已经听丘真人说了。”郭靖将两人搂在怀里好半天,才情难自禁将他们放开,大老粗的男人红了眼眶。   郭芙紧紧拽着他的衣衫强忍着没流出泪来,杨过也差不多。   好半晌,郭靖才在黄蓉的安抚下平静下来,郭芙撒娇似的黏在黄蓉身上,任由她颤抖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   “回来就好,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芙儿了。”   娘亲有多宠她爱她,她当然知道,鼻子发酸,她埋首将自己丢脸要哭出来的模样藏起来,声音哽咽。   “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这边母女情深,那边郭靖看着杨过慈父全开。   “过儿,听说你叛出全真教另投师门了,到底怎么回事?”郭靖本身尊师重道,和全真教交好,听说了此事,虽然丘处机已无责怪之意,仍是想替双方讲和。   杨过对全真教没什么好感,冷笑一声,当下把所有全真后果皆道出来。   从郭靖打上终南山被记仇,到后来赵志敬不传他武艺逼他上台羞辱,然后追捕他和郭芙把她打下深沟失忆,再到收留他的老婆婆因送药被打死,最后因为下山寻找桃花岛未果差点遇害。   全真教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毕竟前不久还出了小龙女的事,虽然为了双方名誉已经下令封口且不再深究,但小龙女杀了尹志平是事实,不知情的小辈对古墓还是有了间隙。   赵志敬对杨过的说法冷哼表示不屑,却也没多说什么。尹志平已不在,他是下任掌门的事已经板上定钉,再和杨过闹出什么不愉快让师父师伯们减印象分得不偿失。   而另一个当初不小心打死孙婆婆的当事人赫大通也满是懊恼,王重阳收的全真七子品性都没问题,结果他一时失手重伤老人已经成了心结。   现在听着杨过重提这事瞪过来的眼,他苦笑着递上剑,“如果你想报仇就来吧!”   杨过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不了他,他却在众人面前求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他当场就要怒而打飞对方递来的剑,幸好了解他脾气的郭芙伸手抱住他,事情闹僵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杨过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就因为我什么力量都没有,才会被人欺凌!即然全真教的那群道士不肯教我,为什么我不能另择明师!”   “唉,过儿,苦了你了。”郭靖再次把杨过搂在怀里,慈爱的拍拍他的肩。   他本身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结义兄弟,对杨过更是宠爱。如今听到他这番遭遇,早前又有丘处机等人表示不再追究杨过叛出师门的事,虽然对过儿和全真教的关系不太满意,却越加怜爱他。   “师父待我很好,毕生武学全数教付,而且……”面对真心关心他的人,杨过这时候才有些紧张。   郭芙看出他的不自在,从背后默默握住他的手表示支持,于是杨过深吸一口气拉着郭芙跪下,满脸强装的镇定,“郭伯伯,我和阿芙在古墓已经私定终身,成亲了。”   杨过紧张得满手是汗,就怕郭伯伯嫌弃他的孤儿身世而拆开他和郭芙,没想到郭靖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郭伯伯怎么会怪你,其实我当初就有意将芙儿许配给你,只是你们……唉,不说也罢,成亲了也好,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靖哥哥!”黄蓉突然开口唤他,秀眉微促,“两孩子在古墓私下成亲不为外人所知,不妥。”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郭靖拍着脑袋恍然,“还是蓉儿你想得周到,待英雄大会一完,我立刻着手替过儿蓉儿补办婚礼。”   得到长辈认可,杨过松了口气,握紧了郭芙柔软细腻的小手,低头瞧见她如花笑颜,心里一片暖意。   两人暗中歪腻片刻又分开,郭芙露出担忧,“娘,你又怀孕了吗?”   黄蓉点头,轻抚小腹,脸上浮现出为人母的幸福,秀颜越加温柔,“怎么了,芙儿?”   “我们在来陆家庄的路上发现有蒙古人驻扎,就和杨哥一起去探了探,发现来的是蒙古的国师金轮法王还有他徒弟霍都王子。”郭芙脸色严肃,“来者不善。”   黄蓉也正了正脸色,和郭靖对视一眼。   “行了,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赶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黄蓉招手让一直不停打量两人的武家兄弟过来,“大武小武,你们带芙儿和过儿先去客房休息。”   “是!师娘!”   四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少女走在一起总是很显眼的,尤其在四人相貌都不差的时候。   之前是因为许久未见的陌生感,在大武小武带着郭杨两人去看了双雕和小红马之后,兄弟俩就提出要比武会友。   郭芙亲昵的摸着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小红马,一边叮嘱一句就不管了。   “大武小武点到为止,还有杨哥,别太欺负他们。”   男人打呀打呀就会打出友情来,这句话不一定对,但几人的关系因此缓和不少却没错。   晚宴上霍都果然带着金轮法王来了,郭芙气他诡辩,忍不住哼出一句话。   “手下败将的怪大叔,你居然还敢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芙儿,不要无礼!”   郭芙朝霍都做了个鬼脸就躲到杨过背后了,也没人会注意小女孩的童言童语,于是郭靖上前一步招呼来客,和黄蓉配合无间应对自如。   霍都不承认他们输了,不代表天生愚笨的达尔巴不承认,霍都大度表示这次三局两胜他们先输一把。   朱子柳以判官笔和一阳指迎战霍都,郭芙再次提醒小心霍都暗器,却也不知他听进了没有。   四处寻找可以借力的东西,没想到仆从太给力,不管是碗筷还是桌椅皆收拾干净。   “杨哥,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没有,只剩些铜钱。”   郭芙很失望,铜钱太轻太细,以她现在的内力不足以用铜钱打伤人。   犹豫再三,她拔下头上杨过当年成亲送的木钗,因为很有纪念意义,她一直没舍得换。   朱子柳武力不弱,功法结合书法看起来飘逸潇洒,杨过看得目不转睛,细细记下他们的招式的对拆方法。   郭芙不想打扰他,便关注起场上的霍都,哪知霍都早有防备,对她得意一笑,巧妙将自己藏在朱子柳身后,让郭芙没有可下手的地方。   那个可恶的混蛋!   郭芙扁了扁嘴,很不甘心,但场上变幻万千,她插不进手,只愿朱伯伯听进了她的警告。   用手拢了拢长发,再次将木钗插好,反正此处这么多人,霍都不一定能占到好。   未料到这局居然是朱子柳输了,其他人将他扶下台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中了毒,霍都得意大笑。   “有规定不许用毒吗?本王可是手上留情了。”   “此局我们输了,还请赐予解药。”郭靖上前调解。   “解药可以给你们,但是我要她来拿。”霍都扇子一指郭芙,“郭大小姐肯定会赏脸的对不对?”   之前杨过使用打狗棒胜了他,他派人查了两人,这才知道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居然是郭靖黄蓉的女儿,这么一来,他们的女婿会使用打狗棒就说得通了。   现在一胜一负打平,在最终胜败出来之前,料定霍都不会在这么多人前做些什么,郭芙上前取过解药,转身就走。   哪知霍都突然出手,郭芙闪避不及,头上一松,乌发披散,木钗已然被对方取走。   “一物换一物,这才公平,对不对呀,郭大小姐?”   “混蛋!还我!”   郭芙又惊又怒,她本身武力就不如霍都,气急之下出手更没章法,更别提霍都还有身高优势,简直像逗着她玩一样。   杨过突然出手,逼得霍都不得不避开,他笑盈盈道,“你们再不给他服食解药,他可就危险了。”   郭芙瞪了霍都一眼,把解药交给朱伯伯后,拽着杨过到一边沮丧去了。   “怎么了,不就是个钗子吗?”   郭芙气呼呼的,“那是你送的!”   “我再买个送你。”   “但是,那是你亲手做给我的!”   “好好好,我再做一个漂亮的给你。”   郭芙瞬间就高兴起来,杨过无奈的笑笑,“你这么容易满足会让我没成就感的。”   她只是微笑不语,因为这样才能让幸福持久一点。   很久以后,每当想起这一天,她总是会对着盒子里那支断裂的木钗出神。   想到之后发生的事,她叹息,大概有缺憾的幸福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对立   双方都是一胜一负,最后一场由郭靖对战金轮法王。   郭芙完全不担心自家爹爹会输,所以躲在杨过身后纠结望向霍都——她还是舍不得那只木钗。   霍都简直不能更得意,对小女孩投过来纠结的怨念很是受用,一直被对方用怪大叔哽得不清,如今扳回一局,甚是美好。   金轮法王果然不是郭靖对手,郭靖降龙十八掌掌法凌烈,内力深厚,硬接之下还死要面子立在原地不后退卸掉冲劲,这不是活受罪么。   开场就对接一掌,双方都对对方的力量有所估计,暗暗为对方叫一声好,郭靖大喝一声。   “很好,再接我一掌!”   金轮法王刚刚硬碰硬没有讨好,此时不愿再硬碰,金轮上手,与银轮铿锵作响攻了过去。   两人皆是好手,你来我往打得精彩,看得其他人目不转睛,连郭芙也不意外。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金轮法王略逊她爹,但要接下金轮法王10招,也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看着,郭芙猛然想起自己不该忽视阴险的霍都,猛然扭头,发现霍都脸色阴晴不定,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暗中伤人。   正想着先发制人,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人群角落走到霍都面前,巧妙的站在他能出手的位置。   他朝郭芙笑笑,然后和霍都交谈起来,郭芙拽着杨过的衣服再次缩到他背后逃避,嘴里一片苦涩,心里喃喃着那个已经深入骨髓的称呼——齐哥。   既然有耶律齐在那边看着霍都,也就不用担心霍都暗中伤人了,郭芙转向金轮法王,那里已经有了结局。   不出意料,郭靖胜了,群雄喝彩,衬得金轮法王和霍都脸色都有些灰暗。   铁扇开了又合,霍都以为凭着自家师父的力量能大杀四方,没想到会功亏一篑,神情有些不愉。   这时候耶律齐上前打圆场,用郭芙听不懂的蒙语和霍都还有金轮法王说了几句,他们就撤离了。   然后,他对郭靖拱手行了一礼,态度恭敬。   “郭大侠果然豪气盖世,我们多有打扰,告辞。”   在场的人中,除了蒙古那边,就只有郭靖能听懂蒙语,他知是这位少年将霍都等人劝走,不由得好奇他的身份。   “请问阁下是?”   耶律齐收敛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扫了郭芙一眼,然后直直对上郭靖的眼,不卑不亢道。   “在下耶律齐,现蒙古丞相次子,久闻郭大侠之名,所以借此英雄大会来凑个热闹。”   自救下父兄起,这一切就早已注定,他耶律齐不再是那个逃难到中原,娶了郭芙继承丐帮帮主之位的抗蒙侠客,而是蒙古一方的大臣之子。   此一生,他与郭氏一家只能对立。   郭芙抓紧了杨过衣衫,她听懂了对方的话,却宁愿没懂。   视若亲人的存在突然变得对立,她有些无措,细想之下却理所当然——就如当年她放心不下父母任性跑回襄阳,齐哥当然也可以为了父亲留在蒙古。   只是,一想到将来会在战场上看到对方的场景,她就很难过。   勉强笑笑,郭芙开口阻止他离开,“耶律大哥,要不要留下来参加我和杨哥的婚礼?”   耶律齐望向杨过,郭芙也顺势望过去,这才发现他似乎对耶律齐的存在一直很不喜。   “如果杨兄弟不介意的话,在下愿意喝上一杯喜酒,祝两位百年好合。”   郭芙扯扯他的袖子,请求不自觉带上了撒娇,“杨哥~”   杨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反正怎么看耶律齐都觉得不顺眼,但是对方行为得体,实在挑不出错,惹得他有气无处发,整个人别扭到不行。   但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带着善意的祝福反而让闹别扭的自己显得特别阴暗,他强压下莫明其妙的情绪,总算能好好和耶律齐说话了。   郭杨两人这次只是补办婚礼顺便告知亲友,不用太过盛大,英雄大会的来人都愿意再喝杯喜酒再走,嫁衣也有现成,只要略作修改就成。   杨过说要为她准备木钗不知去哪儿了,郭芙不小心露出守宫砂被娘亲看到,于是被拉到房间说些私密话——只是有些话就算听过一遍,再听还是会让人窘迫得脸上发烧。   “娘~”她只好红着脸撒娇讨饶,惹来黄蓉戏谑的笑。   再次穿上嫁衣,郭芙不知为什么觉得比第一次成亲时面临生死之危还要紧张,惴惴不安。   上次是由小龙女替她梳头,这次是娘亲,铜镜中印出她不安的脸。   似乎是被齐哥的一番话影响到,她对接下来要面对的未来很恐慌,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新娘子该有的喜色。   黄蓉敏锐觉察到不对,柔声安慰,“芙儿,不喜欢嫁给过儿吗?”   “没有,娘你想多了啦!”   郭芙把一切负面情绪全都压下,撒娇的笑笑,“都怪娘啦,昨天说那么多羞人的话……”   梳洗妥当,黄蓉打开房门,露出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的杨过。   她摇摇头,脸上是无奈的笑容,“本来新婚前不该让你们见面的,但你们本来就已经成过亲就算了。”   “郭伯母……”   杨过有些汕汕,每次面对端庄秀美的黄蓉,他总是不自觉气势弱下。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明天得早起。”   黄蓉暧昧的笑笑,然后眉梢涌现倦意,径直离去了。   小两口对视一眼,皆有些脸红别开脸。   半晌,杨过才走过来,手指温柔的穿/□□她的发间,将一支雕刻了花形的木钗挽到发上。   “好看吗?”   “嗯。”   郭芙看着镜中那枚漂亮的木钗,笑得很开心。   杨过突然把她搂在怀里,喃喃着,声音越来越轻。   “阿芙,我,我知道怎么圆房了,现在,可以吗?”   郭芙一愣,然后轻轻点头。   是不是所有的不安都来源于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想到这里,她抛弃羞涩,闭眼主动搂住了杨过的脖子。   来客   天未亮的时候,郭杨两人就被敲门声惊醒,然后就听到黄蓉凡事了然于胸的声音。   “芙儿,过儿,再不起来洗漱就来不及了。”   两人腾的一下就脸红了,直听到黄蓉远去的脚步才慌张起来,结果郭芙因为身体不适,腰一酸腿一软从床上跌到杨过怀里。   肌肤相亲,温香软玉,杨过觉得自己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现在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阿芙,还,还疼吗?”   “有,有一点……”   “那我抱你去洗澡。”   “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郭芙埋首在对方赤果的胸膛上,等待脸上发烧一样的热度降下去——她深深觉得过去几十年的年龄都喂狗了,现在居然真像个怀春少女一样害羞起来。   懒洋洋泡在热水里,光洁雪白的手腕上已经没有了那刺目的一点红,再想到刚刚杨过慌慌张张从窗户溜走的动作,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洗漱完毕,上妆挽发,一堆金钗银饰,却偏偏不见了杨过送她的那支木钗。   问侍女,那侍女想了想,“是姑爷拿走了。”   杨过……她有些无力,细想一下就知道杨过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都全力表示过喜欢了,那家伙的自卑心结还是那么重,她从来没嫌弃过他的一切好不好,闹什么别扭!   打扮妥当,正要披上盖头时,突然门外来了两女,让郭芙很是惊讶。   娘亲含笑介绍,“这位青衫的是爹近些来收的小徒弟程英,白衣的是她的表妹陆无双。”   郭芙一下子心情复杂,失忆前已经遇见过两人,但印象最深的却是当年两人同时喜欢上杨过却单身一辈子的事情。   只是这次两人对她的态度没那么不友好,或许是她这次没有砍下杨过的手臂的原因吧!   陆无双抢先开口,脸上不似初见那样重伤没什么血色,笑起来有些活泼。   “之前听说有英雄大会,我赶来时已经晚了,没想到却正好赶上你和杨大哥的婚事,就叫表姐一起来凑热闹了。”   接过陆无双的话,除却丑陋面具的程英笑得温婉可人,“恭喜你们了。”   对方表现出来的善意让郭芙很不习惯,只是往事随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她又何必执着过去。   “谢谢,程姐姐你除去面具也很漂亮。”她转向陆无双,“你的伤还好吗?有没有再遇到李莫愁?”   “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躲得闷,所以才出来凑热闹。”陆无双撇撇嘴,脸上愤恨一闪而过,“那个女魔头!哼!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或许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以前互相看不惯的人成了朋友,视若亲人的存在却成了对立的那方。   吉时一到,郭芙披着红盖头在人声鼎沸当中再次和杨过拜堂。   或许是因为这次他们只牵着红绸没有手拉手,或许是她被盖头挡了眼,之前被强压下的莫名的不安一点点溢出来,似乎要将她淹没。   “一拜天地!”   转身下跪,身体某个地方传来的酸痛让她在盖头下轻微呲了呲牙。   “二拜高堂!”   刚准备跪下,突然觉察到周围气氛一变,然后她被杨过护在身后。   正奇怪怎么了,一个熟悉而娇媚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抓紧杨过的衣衫。   “如此喜事,怎能少得了我李莫愁,古墓中,好歹我也是两位新人的证婚人。”   李莫愁她倒是不怕,更何况在场还有这么多英雄,只是她敢大着胆子来,必定有着后手。   不过,她不小心忘了这里和李莫愁有着血海深仇的几人,只听大小武兄弟怒吼,然后就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女魔头,拿命来!”   顾不得许多,郭芙扯下盖头,果然见到大小武兄弟冲下去和李莫愁缠打起来,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触情生情被感染,陆无双也朝李莫愁攻去,程英自是不放心,跟去照拂一二。   李莫愁面对四人的攻击游刃有余,拂尘绞滑挥招招看似惊险却是玩弄着几人。   她突然拂尘一震将几人震开,却拿出了一根碧绿的竹棒,展示一般娇媚笑道。   “黄帮主,应该认识这东西吧?”   郭芙一惊,下意识扶着受惊的娘亲,鲁伯伯的打狗棒居然会落到李莫愁手上,说明他处境实在不妙。   默契的和杨过交换了一个视线,她现在不方便出手,早知道今天李莫愁会到来,她昨晚就不圆房了。   娘亲总算好点了,郭芙对娘亲肚子里的弟妹有些无奈,真是从还没生出来就不让人安生的存在。   缓了缓脸色,娘亲脸色带出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个孕妇。   “李姑娘夺得打狗棒,是对我丐帮的挑衅吗?”   “当然不是。”   李莫愁似笑非笑望向陆无双,“我只是在清理逆徒,只是逆徒和丐帮有些摩擦,拿走了不该属于他们东西。”   “如果真有此事,我们丐帮会给出个交代,但李姑娘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呵呵~”   李莫愁相当高贵冷艳一笑,她要是行事不这么偏激,也得不到赤练仙子毒美人的称号。   “李师伯,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想要来就拿。”   杨过一身红衣跃了出来,嘻笑着伸手探向她。   早前他们几人就已经过了招,李莫愁心里有数,却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内,杨过却学会了打狗棒法。   这棒法本来就是取巧戏弄人居多,杨过本身的性格也有些恶劣,夺得打狗棒后变本加厉,迫得李莫愁节节后退。   郭芙暗暗皱眉,已经看到娘亲惊讶又若有所思的眼神,反正这套棒法只传帮主,只要娘不说,她把一切都推到洪师公身上就没问题了。   趁着李莫愁被副得无法分神,郭芙悄悄来到陆无双和程英背后,“那本书可以给我们吗?鲁长老好像被她打伤藏起来了。”   陆无双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将《五毒秘传》递过来,程英歉意的促着眉,“抱歉,当初表妹被抓回去的时候谎称书被丐帮抢了,才引发了今天的事。”   郭芙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又见到陆无双咬着唇,有些不安也有些愧疚,“对不起,当时,当时我急着保命就……”   现在再纠结这些问题也无济于事,郭芙对技不如人又想报仇的大小武兄弟有些头痛,只好扬声,“杨哥!别玩了!”   杨过借力后跃,脱离战斗,郭芙忍着身上隐秘的酸痛走到他身边,朝李莫愁晃了晃手上的书。   “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鲁长老人在哪里?”   李莫愁脸上浮现喜色,瞬又转疑,郭芙知她多疑,鄙笑道,“此邪书你当宝,我们还瞧不起呢!爹娘武功盖世,何须你这害人的东西。”   郭靖黄蓉这对侠侣真可谓是武林天骄,李莫愁自然知道他们不屑自己的秘学,当下放下心来。   “今日就给黄帮主一个面子,洪波,将人带过来。”   鲁长老看起来还有气,只是有些狼狈,僵硬在那里被点了穴,神情很是懊恼。   郭芙将书丢过去,李莫愁翻了翻,然后有意无意撇了程陆两姐妹一眼,径直带着洪凌波离去了。   幸福   事情闹成这样,吉时早就过了,无论还拜不拜堂都显得不合常理。   鲁长老已经被人扶下去休息了,杨过亲自将打狗棒还给他——他对鲁长老这种人没什么感觉,不过对于洪七公他是从心里敬佩。   只是鲁长老刚接任丐帮帮主就发生这种事,一定很受打击,郭芙条件反射望向娘亲,却见娘亲也是满脸倦色。   好在大武小武兄弟连同陆无双都被最冷静淡定的程英安抚着,几人聊起了往事以及和李莫愁的血海深仇,暂时不用再担心了。   突然觉得很累,周围细碎恼人的私语让穿着火红嫁衣的她完全像个笑话。   手突然被用力握住,郭芙惊慌抬头望向旁边的杨过,只见他抿着嘴,一脸忍耐到极限的样子,却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柔和下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用听,阿芙,我们还没拜完堂。”   她一直都知道杨过长得不错,出色风流会哄女孩子开心,就算是过去痛恨交加也忘不了他。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现在这一刻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和幸福。   被紧紧握住的手传来对方灼热的温暖,他有力的拉着她再次走到爹娘面前,她挤出有些破碎的语言,“但,但是,吉时已经过了啊……”   “谁说成亲非要在吉时之内了!”杨过对着四周提声宣告,“我偏要证明,就算不在吉时,我们也是最幸福的夫妻!”   她被震撼得无法发声,杨过一直以来的离经叛道此刻让人如此很安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这家伙了。   一种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快要溢出,鼻子一酸,她强忍着不留下泪来,免得弄花了脸上的妆,因为她今天是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周围的人在被杨过片刻的震住后,满脸不服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更快的,却是一个从远及近的大笑声。   “哈哈哈,说得好!”   此人内力之强已经震住众人,待见到那个儒衫青袍腰间别了碧箫的身影,不约而同收了声。   虽然他长须和鬓发都染上了岁月的白霜,但那份透着邪气的不羁已经深入骨髓,众人就算不知道来人是谁,也能猜到几分。   整个世界猛然一片寂静,然后就见那青袍老者和背后跟着的一个蹦蹦跳跳篷头觅服的中年女子一起走进来。   那中年女子有些傻里傻气,一边拍手一边唱着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谣,疯癫不似正常人。   程英和爹娘都迎上去,郭芙一声‘外公’惊叫出声,她没料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公会突然出现,太意外了。   其实黄药师只是顺路而已,郭杨的婚礼他听过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得知李莫愁也跟着程英来了这里,便过来看看。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杨过这么一番无视伦常的话,顿时有了兴趣,这才出声帮上一把。   绝对的力量或许不能得到一切,却能镇压一切。   无视那些自他出现就满脸畏惧静声的蝼蚁之辈,他和那个有趣倔强的后辈对视,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再次愉悦笑了出来。   越过围上来的女儿女婿还有小徒弟,他径直在主位上坐下,“小子,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郭芙觉得杨过在紧张,也在不安,忍不住回握了他,依外公的性子,杨过可能比爹爹更得他的喜爱。   也许是得到鼓励,杨过抬起头和外公对视,一字一顿再次向众人和她的亲人宣告,“我说,就算不在吉时成亲,或者也没有盛大的婚礼,我和阿芙也会是最幸福美满的夫妻!”   有些话就算听上无数遍,也依旧让人动容。   “杨哥。”   “嗯?”   “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郭芙在笑,杨过也对着她微笑,外公更是喜怒形于色的狂笑。   “哈哈哈,说得真好!老夫今日就是你们的证婚人,我看谁敢有意见!”   杨过没想到会有人认同,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抱拳道,“谢谢这位前辈。”   “嗯?你叫我什么?”   黄药师扬了扬调子,有些不满。   杨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郭芙小声提醒叫了一句外公,他才恍然大悟跟着改了称呼。   黄药师这才满意,只轻轻扫过乐队和司仪,就让他们冷颤了一下,然后吹起了喜庆的曲子。   “继续吧。”   “二,二拜,高堂!”   没有红盖头,也不在乎自己抛头露面,郭芙和杨过没有丝豪犹豫的向黄药师一跪,让他受了本该由郭靖和黄蓉受的一拜。   “夫,夫妻对拜!”   郎情妹意,对拜时情谊绵绵。   “送入洞房!礼成!”   似乎完成了任务,那司仪瘫软着离开,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下来,有的只是突兀响起的孤单掌声。   郭杨两人望去,却是通身贵气的王侯之子耶律齐鹤立鸡群在为他们撑场,接着是反应过来的程英陆无双还有大小武兄弟,似乎年轻的孩子更容易从规矩旧俗中挣脱。   如果说之前杨过还对耶律齐这人万般不爽,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对此人刮目相看,好度刷屏。   就在这时,被程英哄着的疯疯癫癫跟着黄药师而来的傻姑猛然抬头看到了杨过的脸,吓得惊叫起来。   “鬼!鬼!杨兄弟的鬼,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害的你!”   杨过一怔,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傻姑一定知道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当下急切冲过去。   哪料到傻姑吓极身法也快,出口话语更是混杂无序,一会往黄药师身后钻,一会儿又往黄蓉身后躲。   “恶鬼,杨兄弟的恶鬼找来了,爷爷救我,姑姑,姑姑,杨兄弟找上门来了,血,好多血……”   杨过心中急切,几番捉不到傻姑已然让他耐心耗尽,就算傻姑闪躲在黄蓉和郭靖身边,出手也开始没了分寸。   黄蓉心中本就有鬼,被傻姑和杨过一折腾,不觉小腹微痛,身体摇摇欲坠。   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对郭靖叮嘱,“靖哥哥,这事回房解决!”   跟着离去的郭芙无意瞅到外公微微一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邪气盎然。   好,好可怕……   决裂   傻姑姓曲,本是黄药师弟子曲灵风之女,无奈当年因为梅超风一事迁怒所有徒弟都成为发泄对象,之后曲灵风命丧敌手,唯一留下的女儿却被吓坏疯傻起来。   黄药师寻到她后便一直带在身边,细心教导,却也治不好这疯病。   当初杨康之死,她也算当事人,因那人死相太过惨烈,她再次被吓到,反而无法忘掉。   如今见着和杨康长相几乎无什么差别的杨过,傻姑惊吓之下语无伦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说了。   紧闭的房门内,只有一脸痛色却坚持不肯离去的她娘黄蓉,扶着娘不肯看杨过的爹爹郭靖,逼迫傻姑誓要问出杀父之仇的杨过,还有嘴角擒着意味不明微笑的外公。   所有不相关人员,好比外公的小徒弟程英或是爹娘的入室弟子大小武兄弟都被轰出门,徒留她这个当事人不知所措站在这里。   郭芙从未听父母提过杨过父亲的事,每每提起都讳莫如深,是以她一直未关心过这些事。   直到现在,听着傻姑惊吓连连颠三倒四的语言直指她娘是杨过的杀父仇人,她也和杨过一样被吓愣了。   杨过不由自主放开拽紧傻姑的手,傻姑见机不妙,躲到黄药师背后瑟瑟发抖。   他望向因为听到傻姑指证此时越发脸色苍白的黄蓉,此时她动了胎气的糟糕模样让他生不起任何恻隐之心。   这世上除了早逝的娘亲,就只有三人真心对他好,一个就是他郭伯伯,另一个是与洪七公一起死于华山的义父欧阳峰,另一个就是他师父小龙女。   当然郭芙也是真心对他好的,只是她是他的妻,是亲人,所以另算。   他知郭伯母一向对他有成见,如今想想,当初在桃花岛的日子,未偿不是她对他父亲不满的表现,可恨他一直不明不白,徒留悔恨。   但是郭伯伯,唯有这人他不想去恨,于是他声音干涩,眼睛有些湿润,却强撑着睁大眼不放过对方的任何表情。   “郭伯伯,我父亲他被……是真的吗?”   “过儿……唉……这事……我……他……”   郭靖本就不擅长言语,此时又惊又急又愧疚,结结巴巴说不出所以然。   他本来就对没有带回误入歧途的杨康有些愧疚,老实人藏不住话,言语也没有否定,况且,他的神态已经证明这一切。   杨过脸色难看,扭头欲跑,同样脸色苍白的郭芙下意识拽住他那件艳红新郎长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她拽着杨过的长袍,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不敢放手。   她有预感,她一松手,好不容易到来的幸福就会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过儿!”   郭靖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划破了这一瞬间的死寂,杨过像被刺激到一样,猛然挥开郭芙的手,头也不回蹿出房间。   黄蓉的痛呻阻止了郭靖想要追出的脚步,郭芙望着父母一咬牙,扯掉头上的饰品,披头散发拎着艳红如血的嫁衣跟着追了出去。   “杨哥!”   “杨过!”   她拼命叫着对方的名字,气息不稳猛然咳嗽着停了下来,正好见到守在外面的大小武以及程陆两姐妹瞅着杨过神色不定,焦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开口求助“帮我拦住他!”   大小武兄弟向来对郭芙言听计从,此时未曾犹豫,出手真将杨过拦了下来,倒是程陆两人有点摸不清状况,迟疑着未曾出手。   “杨过,你真要走!?”   “我留下来干什么!”杨过愤愤用掌力将大小武兄弟逼开,情绪起伏不定,声嘶力竭,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凶兽。   眼见突破了大小武的封锁,杨过纵身跃上房顶,郭芙来不及多说什么,抛下其他人对他紧追不舍。   夜色深沉,更深露重,无人荒野掠过两道赤红的身影。   郭芙体力一直不如杨过,现在又刚满15岁,又惊又急又怕之下,一脚踩滑,真气不济,直接从空中摔下来。   杨过时刻关注她,可惜返身已经救援不及,好在郭芙反应很快,摔下来只扭到脚,没摔断骨头,不幸中的大幸。   疼痛让郭芙瞬间皱着脸,但她首先抬首确认杨过的所在,确定他也跟着停下才委屈的撒娇,美人计苦肉计同时上。   “杨哥,好疼……”   见杨过神色缓了缓,郭芙继续可怜兮兮嚷嚷,“杨哥,别走好不好……”   “你爹娘杀了我爹,让我娘郁郁病逝,让我从小成了孤儿被人欺负,后来又以救世主模样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感激涕零,玩弄我也够了吧!”   “我居然还娶了仇人的女儿!”杨过转过身来满脸痛苦,郭芙愣在原地无法反驳,因为她看到向来倔强的他少有的流泪了。   他摸出那只雕刻得极其用心的木钗,就这么在她面前折断。   “从今以后,你我有如此钗!”   杨过丢下断钗就走,郭芙失魂落魄忍着脚疼跌坐在断钗面前,觉得心也像被折断了一样痛得无法发声。   说好的带她一起走,说好的娶她爱她,也不过如此罢了。   背后有脚步声缓缓接近,然后她熟悉的声音传来,顿时引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芙妹……”   “齐哥……”   她很想扑进对方怀里放声大哭,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但是不可以。   所以,她只能死死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痛哭,背后传来耶律齐无奈的叹息。   好一会儿,似乎所有累积的不安还有负面情绪都借着这次大哭发泄了出来,接过齐哥递来的丝巾,她很快收拾好情绪。   “谢谢你,齐哥。”   “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深吸了一口气,郭芙虽然看起来狼狈,神色却坚定起来——和杨过在一起却患得患失的自己,她似乎因为回到小时候也变得幼稚起来了。   大概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未来了,她叹了口气,物极必反,她现在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齐哥,你再不回去会很麻烦吧。”   “我自有分寸。”   “如果,如果哪天在战场上相见,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吧!成王败寇,没有遗憾!”   “……好。”   击掌为誓,相视无语,国义家仇,忠义难全,是以,唯有一战。   “芙妹,你和杨兄弟?”   “不用担心,他很快会回来的。”   郭芙笑笑,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断钗,有些怅然若失。   不管是因为要复仇还是其他原因,他总归会回来的。   而她,只要等着就好。   无常   世人皆道世事,郭芙现在才深有体会。   现在已经是杨过离开的第三天了,她静静的擦拭着杨过之前送她防身的长剑,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以前她曾斩下杨过一臂然后百般逃避,现在她一点也不想逃。   不孝有三,生身父母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一命换一命,不就是一条命嘛,她还付得起。   只是,偶尔她会想着,如果她一直失忆就好了,无知的人,真的很幸福。   杨过离开那晚她失魂落魄回来,爹娘就详细告知了当初和杨过生父杨康的爱恨纠葛,她才知道原来恩爱的父母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鉴于杨过离开时已经太晚,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她这位郭大小姐还没沦为笑谈,唯一的知情人就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位长辈以及大小武兄弟和程陆姐妹加一个耶律齐。   齐哥不用担心,他一向稳重可靠,也不是什么嘴碎之人,就是他现在蒙古丞相之子的身份不容许他太多插手中原的事物。   大小武兄弟一向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杨过的离开让他们气愤不已,不过这事他们不宜插手,毕竟事关师父家事,所以只能每天想着法儿哄郭芙开心。   至于程陆姐妹,一来她们和郭家有不少牵连,二来李莫愁已经追来大胜关,在众人劝慰或者说同为受害人的武氏兄弟劝慰下暂时住在陆家庄。   曾经和她互无好感的两姐妹真正相处下来也不是那么糟,尤其是外公的这位小徒弟程英,性格温婉善解人意,就算不了解她和杨过之间的纠葛,说出的话依旧让人宽心。   随手将配剑挂回腰间,郭芙出了房门,已经这个时辰了,不管是武氏兄弟还是程陆姐妹都没出现在她面前,太过奇怪。   问了仆从得知武氏兄弟早早出了门,这很正常,最近两天为了讨好她两兄弟时不时出门弄些小玩意儿回来,倒是听说不久后程陆两姐妹也急匆匆出了门有些奇怪。   问清几人离去的方向,郭芙牵了小红马也出了门,虽然之前外公带着傻姑说要去解决李莫愁,但外面还是不怎么安全,这几人出门久未归,有种不详的预感。   头顶烈日久了,不免有些不适,明晃晃的阳光晃得人眼晕,体内水份的消失也带出了一系列口干舌燥的副作用,直让人心烦气燥讨厌得紧。   路上行人并不多,一眼望去一目了然,郭芙寻了间茶舍歇息片刻补充水份。   大胜关不算太大,但要细细寻人却依旧是个苦力活,更何况长得漂亮却单身的少女出门在外总归有些不方便,处理这些凑上来的登徒子也很麻烦。   就像现在,哪怕她已经亮剑了,还是有不怕死的凑上来找抽,这其中,有一只最为难缠。   “郭大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怪大叔!”郭芙呲牙,她和霍都天生不和,“手下败将!怎么不回你的蒙古?”   霍都笑吟吟摇着自己的铁扇,慢慢向郭芙走过来,“蒙古自是要回的,但请郭大小姐一同前去,大汗一定更为高兴。”   啧,这是要把她当人质要挟她爹娘啊!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郭芙冷冷警告,手中长剑映出她娇艳如花的漂亮容颜,杀气骇人。   她可不是真正的15岁少女,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而是披着少女假面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战士,之前去踢场没出手不代表她真的很弱。   事实上霍都真的吃了一惊,这位漂亮的郭家小姐每次见面都会让他‘惊喜’和刺激。   他一向自负,现在交手几十招仍未拿下对方,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不想下手太重伤了对方,霍都心思一转有了主意,借招拆招跃开脱离战斗。   “郭大小姐今天出门是为了找人吧?不巧,本王今天正好见到了那对毛头小子。”   郭芙惊疑不定,霍都明显不怀好意,但如果他真的知道武氏兄弟的下落,这险还是值得冒的。   霍都挑了挑眉,他就喜欢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怜兮兮求他的样子,是以加大了诱拐力度。   “可怜那几个小鬼不知哪里惹上了赤炼仙子,如今正被追杀,去得晚了,想必也只能收尸了。”   郭芙手一顿,收剑入鞘,看样子霍都是真知道武氏兄弟的下落,只是有求于他,真让人厌恶。   收拾收拾心情,她收敛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能任性的时候。   “请问,他们往哪边去了?”   “郭大小姐,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霍都得意的笑,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没刺也能挑出刺儿来。   郭芙被膈应得不清,脸上神色变幻,她何曾这么低三下四过,屈辱和愤慨让她好想把手上的剑直接砸到霍都那张得意志满的脸上。   闭了闭眼,不经意又回忆起襄阳城破时包括武氏兄弟在内的一具具尸体,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们的尸体了,所以她委屈些又如何。   “霍都王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郭芙再次放低声段,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得霍都一阵无趣,他还是更喜欢对方像小猫一样露出挠人却不怎么痛的利爪,那样会逗得他心情舒爽。   “本王可以告诉你,你拿什么来换?”   霍都调戏姿态十足用铁扇挑起郭芙下巴,被她一巴掌拍开,狠瞪一眼。   那眼刀子落在霍都身上反而让他神清气爽,默默感叹着还是带刺儿的花儿有趣点。   “如果郭大小姐肯赏脸跟本王回蒙古,本王告诉你他们下落也不无不可。”   郭芙默默盘算着,蒙古那边齐哥在,而且听爹爹说他曾与蒙古可汗有旧,一时半会儿生命无碍。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在杨过心中比得过仇恨,那么深陷敌营的她一定就能引出杨过,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她现在只能放手一搏。   想到这儿,她果断答应了霍都的要求,之后顺着霍都提出的线索一路问人,最后得知武氏兄弟还有程陆姐妹虽然遭遇李莫愁但仍逃回了陆家庄后,给爹娘留了个字条就跟着霍都离开了。   霍都先跟金轮法王汇合才一起离开,对于郭芙的到来,这位蒙古国师皮笑肉不笑的夸奖了霍都一番。   自愿成了人质的郭芙倒是淡定得很,毕竟这两位她熟得不能再熟,尤其是金轮法王,倒贴自家小妹不说,当年还保护过成了人质的小妹。   此去蒙古路途不算远,霍都又是个喜爱享受的,所以郭芙半点苦没吃,就是每过一天她脸色就阴沉一分,因为直到现在杨过都没露面,她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变故往往就在一瞬间发生,眼看着真要入蒙古大营了,杨过还是没让她失望,出现了。   套中一句流行话就是——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接我,我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对结局。   她和杨过在蒙古大营面对面默然对视,最上面是蒙古王子忽必烈,齐哥和霍都立于次位分站左右,旁边还有个金轮法王虎视眈眈。   忽必烈此人她见过,也跟着父亲在襄阳与其交过手,偶尔还能听到爹爹私下感叹他的好兄弟拖雷安答有个雄鹰般的儿子,不可小觑。   郭芙虽为人质,倒没人为难她,即是如此,她也应对有礼。   其他人想法她完全不在意,唯有杨过,她放不下。   “杨过,你真已加入蒙古?”   “对。”   “不后悔?”   “不后悔。”   短短几日她和杨过之间就风云几经变换,本以为世上再无事能让她惊讶,没想到世事无常……突然就觉得很累了,心累。   脱险   都说入乡随俗,经历了这么多,郭芙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但是,不管重生多少世,她依旧无法适应蒙古的食物——腥骚味很浓重的马奶羊奶和肉食制品。   在蒙古营地待了不到一天,郭芙就一脸水土不服虚弱起来,她的胃太娇气,她也没办法。   之前为了补充体力她强撑着吃了一些,结果转眼又吐了,真是累爱。   许是郭芙看起来的确悲惨了些,忽必烈倒未让人绑着她,只是没收了她的武器,将她软禁在大帐内。   霍都一天三次比用餐还准时的跑到她面前幸灾乐祸顺便八卦她和杨过的爱恨情仇,整得本就不舒服的郭芙很想一脚踹过去,却偏偏虚弱无力。   好在耶律齐每次都准时出现将霍都支走,这才免了一场场冲突。   不过也是托霍都伤口撒盐的福,郭芙现在提起杨过已经能很平静面对了,就像她对送来可口中原食物的耶律齐说的那样——是她的谁也夺不走,不是她的,终究求不得。   第二天,霍都意外未来,倒是耶律齐来了。   “忽必烈王子已派人去请郭大侠,午时就能到。”耶律齐顿了顿,神色不宁,似有难言之语,“芙妹,襄阳之事……如果可以,能不能劝一劝郭伯父,死守终究……”   蒙古灭宋是迟早的事,这点经历过襄阳城破的两人都清楚,而郭靖的为人耶律齐同样清楚也很佩服,此生立场敌对,却不忍心再看到那种结局。   郭芙不答反问,“齐哥,你还记得娘亲曾经说过的话吗?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只会有两个下场。”   耶律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不管何时都聪明冷静的黄蓉对于襄阳城破的分析。   当时正是最危及的时刻,黄蓉安排小辈分批撤离,就这么对他们分析过——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只会有两个下场,被赶出去,或者被同化。   谁叫中原人就是多呢,你杀也杀不尽,激起民奋一起义,不被赶出去才怪。   郭芙的视线穿过厚实的帐篷看向襄阳,伸手将垂落遮挡眼睛的碎发拂开,声音淡定而冷静。   “爹爹那个人你还不懂吗,认准一件事就非要干下去,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没法让爹爹退步。”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是自从杨过和她决裂后的第一个笑,“为保护襄阳而战死是爹爹的执念,他不需要什么盛世俗名,不过是求个问心无愧而已。”   爹爹是众人景仰的大侠,也是她最崇拜的人。   所以,不管是谁,哪怕是杨过,想要爹爹的命,也得先过她这关。   郭芙一笑,倒是让耶律齐也跟着笑起来,这是释怀的笑。   “如此看来,倒是我魔怔了。”   躲躲藏藏不是郭靖的爱好,他就喜欢直来直去用拳头说话,与其劝他退走,不若堂堂正正与他较量一番,这样也不算辜负郭靖曾经对他的栽培和恩情。   心结既解,耶律齐总算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他递给郭芙一支眼熟悉的木钗,正是被霍都夺走的那支。   “我带你去忽必烈王子的营账,郭大侠应该到了,我安排了人来接应你们,芙妹你见机行事即可。”   郭芙心里暖暖的,齐哥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体贴可靠。   她将木钗挽在发上,抬手倒了两杯茶,正是耶律齐从中原采购回来的极品好茶。   “大恩不言谢,齐哥,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青瓷杯轻轻碰在一起,碧青的茶水荡出一圈圈涟漪,“顺便,我祝齐哥和完颜姑娘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完颜萍喜欢耶律齐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耶律燕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当她的大嫂,偶尔她任性闯了祸齐哥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耶律燕就气不过抱怨明明她嫂子应该是完颜萍。   后来她嫁给了齐哥,大小武兄弟也娶了完颜萍和耶律燕。当时她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明明同住一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多时候完颜萍都会下意识避开齐哥,分明还是有情。   郭芙那杯茶灌得干脆,这说明她已经放下,反之耶律齐有些迟疑,杯中的香茶颤动了下,最终还是满满的一杯。   见此情形,郭芙只是移开视线道,“齐哥,你能拖时间,完颜姑娘的大好年华却要浪费了,当断则断,还是你教我的。”   “芙妹教训的是。”   耶律齐苦笑了下,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柔弱却倔强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不是愧疚大于爱恋,但与其让她嫁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幸福的男人,不如他亲自照顾她一生。   想到这里,他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大婚之日,芙妹请一定赏脸。”   “一定。”   郭芙再次被带入忽必烈的大帐,果然见到了郭靖,却未见到杨过。   匆匆一扫,略过霍都阴郁的表情,正好瞅见到杨过隐在士兵堆里偷偷观察这边的发展。   两人视线一对,杨过拉下铁盔帽挡住脸,她若无其事扭头。   爹爹和蒙古有旧,郭芙只是听闻没见过,此时一见,不免有些好奇。   只是爹爹脸色铁青,怕是还对她擅自离家出走很生气。   她缩了缩脖子,不管过去多少年,爹爹一生气她就害怕,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装作水土不服脚步虚浮的模样往爹爹宽阔的背后一缩,怯生生的当起了安静的美少女,顺便挡住了杨过能偷袭的所有角度。   爹爹要求先送她离开,忽必烈答应了,有士兵牵着马过来。   郭芙扯着郭靖的袖子悄悄往耶律齐那边一看,对方隐秘的动了动手腕,露出一柄锋利而漂亮的长剑,正是她被没收的那把。   她相信耶律齐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退路,当下不再犹豫,脚尖轻点,整个人如一道红色的虚影冲耶律齐扑去。   虚晃两招,耶律齐佯装不察,被郭芙夺走宝剑。郭芙也不恋战,于帐篷内的主杆轻巧借力,跃回郭靖身边。   剑花一挽,收剑而立,她对着忽必烈一拱手,礼数不差,不能让这些讨厌的家伙看轻他们中原,“这些天多谢忽必烈王子的照顾,郭芙先走一步。”   说完便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哪里还有之前那个病秧秧的模样。   “爹,女儿先走一步,你随后跟上。”   “好。”   郭靖哈哈大笑,一点不为深入敌阵而感到害怕,拍了拍郭芙座下的马儿,“你早些回去报平安,蓉儿很担心。”   “知道了。”   郭芙再次扫视了周围对着她爹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却发现霍都的直直盯着她看,目光放肆到让她火大。   她隐忍着无视掉这家伙,夹着马腹驱使马儿走出营帐,果然未受到阻碍。   营帐外的阳光有些迷离,她轻轻哼笑一声,扭头对着王座上的笑脸虎忽必烈朗声道。   “忽必烈王子,前几日见了你们蒙古的勇士个个出类拔萃,郭芙对其中一个可谓恋恋不忘,今日即将离开,可否请你行个方便,此人我就带走了!”   话音刚落,她驭马冲向隐藏在士兵里的杨过,长剑横扫,生生将杨过逼得退开。   古墓轻功向来独特且身形诡异,不到片刻杨过就退开老远。   郭芙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同样身轻如燕缠上去,只要把杨过带离这里,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相信耶律齐已经安排好让她爹平安离去的退路,齐哥从未让她失望过。   郭芙和杨过逃逃追追刹那间就没了踪影,营帐里的一堆人都面面相觑,第一次见到中原女子如此豪放的模样,让他们有点接受不了。   只有耶律齐好笑的摇摇头,芙妹的性子还是这么直率火爆,相必杨兄弟也深有感触吧。   郭芙的离去只是一个无关插曲,被忽必烈看在眼中的只有一个郭靖,只要郭靖一除,襄阳瞬间就会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郭靖也明白自己的险境,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一副要打架就来的豪放模样。   第一个出手的是金轮法王,紧接着是争相想要争功的潇/湘子几人,郭靖边打边撤,小小帐篷内招术施展不开,在外面空地上就游刃有余了。   霍都与耶律齐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只是不约而同没有出手,两人靠得很近,同样贵气十足的模样却径渭分明,一人张扬,一人温雅。   “耶律兄怎么不出手?只要取下郭靖的项上人头,那可是头功。”   铁扇有节奏的在手掌上敲打着,霍都留意郭靖的一举一动,身体始终不离耶律齐。   “承蒙厚爱,只是齐某武功卑微,就不上去献丑了。”   “恐怕是下不了手吧?耶律兄对郭大小姐心思可不一般,这几日殷情伺候,连那支木钗都送回去了。”霍都刷的一下展开铁扇,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挡住,耳语般的声音不会过三人耳,“虽然那的确是个美人儿,但你不要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耶律齐的表情很淡定也很无辜,四两拨千斤运用得炉火纯青,“郭大小姐与杨兄弟早已是夫妻,齐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至于那支木钗,不过是看到一位侍女头上的发钗极似郭小姐丢失的那支,便自作主张买了送回去。”   霍都黑眸寒光一利,却也挑不出错,那只木钗他本来贴身保管,只是和侍女缠/绵时突发其想想看她挽发的模样。   一头青丝别上木钗让他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于是忍不住吻上那头青丝,身下的动作越发激烈,逼得床上的侍女承受不住般哭泣起来。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料到那侍女居然偷走了木钗,然后耶律齐便出手买走了,他得到消息时已经迟了,只得折腾那个侍女出气,惹来对方哭哭啼啼的坦白。   “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见主人喜欢奴婢挽发的模样,以为那木钗是赏奴婢的,奴婢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随意拿主人的东西……”   那边郭靖和其他人打得火热,这边霍都和耶律齐话不投机半句多,突然,整个营地沸腾起来,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老头子顽劣般的笑声渐渐接近。   耶律齐下意识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还好不算晚。   决断   “郭靖!郭兄弟,姓郭的小子,我周伯通又来找你玩了!”   随着中气十足的大吼,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上蹿下跳精力十足跑过来,前一眼还在百丈之外,后一眼已到身前。   这一身法让金轮法王等人感觉十分不妙,而郭靖以掌力震开周围几人后,也笑着回应,“周兄好久不见了。”   周伯通乃全真教前掌教王重阳的师弟,在全真教都是高一辈的存在,当初他护送九阴真经时被黄药师夫妻所骗困在桃花岛,反而阴差阳错和郭靖成了忘年之交。   见找着来人,周伯通刚想再说些什么,一条雪白的白绸从天而降,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一下打中可是很疼的。   几乎眨眼间,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就从白绸上一跃而下,静立在乱糟糟的蒙古大营中。   她抬了抬眼,表情冰冷淡漠,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入不得她眼,偏偏那脸秀美绝伦,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令人见而忘忧。   整个世界因为她的到来好似停滞了,她却只管对着周伯通道,“东西还来。”   周伯通捂着胸口倒退好几步,像小孩子一样猛摇头,“不要不要,你那蜜蜂好玩得紧,我还没玩够!”   短短两句已经让耶律齐想通了前因后果,对于有周伯通这样一个师父,也不知是幸与不幸。   没错,其实周伯通就是耶律齐安排的后手,当时郭芙还没被抓来蒙古大营,只是他没想到杨过会跑来投奔蒙古。   思量再三,他暗中传信给师父让他去古墓将小龙女请出来,他知道杨兄弟就算和芙妹置气也不会和小龙女这个师父对着干。   后来事情几变,芙妹和郭靖也相继身陷蒙古军营,好在还来得及助郭靖脱险。   在场唯二没被小龙女美色吸引住的除了耶律齐大概就只有郭靖了,郭靖瞅准机会上马,往那边招呼两声,“走,离开这里再说!”   周伯通嘿嘿一笑,也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好地方,横冲直撞就往金轮法王和蒙古三杰几人身边扑去,嘻戏间将几人玩弄不堪。   被无视的小女龙忍不住气得发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这个老玩童闯进古墓东摸西跑不说,还拿走了玉蜂浆,她一路追他至此也没有奈何他分毫,真是气人。   当下连话都懒得说,手中白绸掷出,不管是谁,敢挡她路皆杀无赦。   其他人没想到小龙女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下手这么狠,其实对她来说,人命什么的完全无关紧要,这些陌生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被美色所迷的当然也有霍都,他眼睛一亮,细细打量着对方的眉眼,越看越满意,铁扇轻摇,喃喃自语道,“好美的女子,就不知是何来历。”   旁边听得真切的耶律齐一脸惊讶,好奇心一起,便试探道,“古墓派现任传人小龙女,你没见过”   这家伙不是在小龙女18岁生日的时候大张旗鼓去古墓提亲么怎么不认识小龙女   提到这个黑历史,霍都脸青青白白很是好看,那天狼狈逃走就算了,连小龙女的面都没见到,真是丢人。   耶律齐了解的点点头,那一眼望过来已是明明白白的笑意了。   霍都轻轻磨了磨牙,微眯了眼恨声道,“本王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小龙女迟早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那王爷可要小心了。”耶律齐含笑敛目,“想娶小龙女,大概得问过杨兄弟和郭大小姐的剑,王爷慎重啊。”   “哼,本王自有分寸!”   霍都轻扯嘴角,他倒是没想到小龙女会和那个郭小姐有关系,每次一想起那小姑娘因为生气而狠瞪过来的明亮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让她哭着求饶。   他的视线追逐着小龙女的债影目不转睛,这个拒绝了他求婚让他尊严扫地的女人同样也不能放过,捉起来玩弄一番来报仇也是不错,还能顺便当当诱饵,不怕郭小姐不上当。   就这么一耽搁,郭靖已经突破重围远去,霍都和耶律齐同时动了,一人目标小龙女,一人周伯通。   但是比两人更快的是四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绿袍中年男子,为首之人道一声得罪了,与另三人掷出一张渔网,手法诡异,似有奇形八阵,瞬息就将周伯周缚住。   小龙女离得近了,见有人要和她抢猎物,手下招式变幻,欲取对方性命。   为首之人无法,脚步变幻,故计重施,又一张渔网把小龙女也网得结实,四人分工合作两人抬一个,轻功直溜,不到片刻就没了踪影。   迟了半步的耶律齐停下脚步,有些头痛——他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爱闯祸,不过让他请小龙女出山而已,怎么又惹上绝情谷的人了   眼下郭靖南逃回襄阳,而周伯通与小龙女被绑着往北走了,金轮法王等人没有犹豫去追郭靖,而霍都顿了顿,向忽必烈告假,追小龙女去了。   他自知不是郭靖的对手,与其和郭靖纠缠,不若去找那伤了他自尊的美人儿泄火,况且,郭靖今天能不能留下命来还是个未知数。   耶律齐谁也没追,反正该逃的已经逃了,郭靖武功高强其他人也奈何不了他,只是师父和小龙女被带到绝情谷倒是有些麻烦。   想了想,他还是把小龙女被绑架的消息通知不知去了哪里的杨过,幸好之前他留下了杨过的联系方式,不然还真难办。   至于郭芙,他将晕开墨渍的纸团丢弃——绝情谷的主人恨郭靖夫妇入骨,实在是不宜芙妹独自去冒险。   事实上郭芙也的确比所有人都晚一步收到消息,她和杨过追追逃逃不久便分开了,她守着路口等爹爹归来,杨过则转身离去。   两人没有交流也无需交流,心结从来都是宜结不宜解的,更何况杨过是那么别扭又自尊心高的人。   陪着爹爹见了娘亲,她抱着娘亲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她一直是任性的,周围人也宽容着她的任性,真的是太幸福了。   “娘,我能看看弟弟妹妹吗”   郭芙瞅着黄蓉已经显怀的肚子,眼里渴望之色藏都藏不住,黄蓉因为宽心而多了不少血色的漂亮脸上荡起温柔的笑。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   说是这么说,她仍是将郭芙的头轻轻按在鼓起的腹部,手指温柔的抚弄着她的一头青丝,眉宇疲倦之色浓重。   “芙儿,过儿的事……”   “嘘……”郭芙轻声阻止了黄蓉要说的话,闭上眼听着娘亲肚子里的小鬼们微弱却有力的心跳,笑得十分满足,“娘,他们真活泼,一定是好孩子。”   “嗯。”谈及孩子,黄蓉越发温柔,右手轻抚小腹,期待他们的出生。   “娘亲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大小武。”   郭芙说完便服侍娘亲上床休息,自己离去时掩好门。   门阖上的声音轻微得可以忽视,郭芙盯着自己细嫩被杨过强制保养得没什么薄茧的手指,缓缓合拢。   爹爹受伤,娘亲待产,襄阳危在旦夕,这种时候不能让杨过来捣乱,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来交换。   女儿不肖,无论哪辈子都改不了任性妄为,不过若是她一条命能换爹娘和弟妹两人四命,便能值了——襄儿,破虏,爹和娘亲就拜托你们了。   临走之前,她特地去看了大小武兄弟和程陆姐妹,之前这四人遇到在外面守株待兔的李莫愁几乎命悬一线,最后是程瑛力挽狂澜拖延时间等到了黄药师和傻姑到来。   生死一线同病相连,自古患难见真情,所以那四人顶着欲迎还拒的奇怪气氛在那里玩暧昧时,她真不想进去。   回房留了字条,她拎着剑直接离开襄阳。   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和杨过做了三年夫妻,已经足够了。   曲终   不管什么时候,粮草总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打仗的时候。   忽必烈得到自家粮草被烧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追击郭靖失败的金轮法王几人商讨接下来对付襄阳的策略。   金轮法王主张强攻,郭靖虽然逃掉了,但还是受了伤,此时乘胜追击效果最佳。   忽必烈也有这个意思,正在商量出击人员,士兵就连滚带爬滚进来报信了。   “粮草!粮草被烧光了!!!”   “什么!”忽必烈猛然站起身,黑眸扫向那士兵的眼神已经不是锐利而是凶残了,“怎么回事?”   那士兵抖啊抖,差点都快哭了,“不,不知道,有一群疯牛身上着火闯进了粮草营,我们救援不及就……”   “啪!”忽必烈将手上东西一扔,拂落一地茶杯,“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杀了!”   “等一下!”耶律齐出声阻止,他面色凝重道,“现在杀了此人也无济于事,且只有他们最熟悉粮草的数目和日常支出,贸然换人总归有些不便,不如让他们将功补过,尽快清点损失要紧。”   这话说得没错,忽必烈只能忍着自己的脾气让士兵滚出去。   突发事件一出,追击郭靖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清点损失然后重新运送粮草。   耶律齐从容淡定走出忽必烈的营帐,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卧室。   不出意料,房间内郭芙反客为主品着香茗,一身红裙鲜艳如火,衬着那张如花笑脸赏心悦目。   耶律齐警慎将帘子放下,觉察周围没人才进来。   “粮草……是你做的?”   “对。”   郭芙承认得爽快,如花笑颜难掩得意,“此时草原青黄不接,粮草又告急,忽必烈如果继续在这里耗,怕是耗不起了。”   “如果王爷决定破釜沉舟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郭芙冷笑着回应,“王对王还不知道谁先死。”   气氛有一瞬间僵硬,耶律齐轻叹口气,也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整个营帐内只剩下耶律齐斟茶的声音,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有意无意带过刚刚阵营不同陷与僵局的对话。   “襄阳一直久攻不下,王爷心里有数,没有万全之策必不会轻易动手。”   郭芙凝视着面前俊美贵气的耶律齐,她喜欢对方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模样,自信强大可靠,每每让闯祸的她轻易逃脱责罚将她庇护在身后。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不爱他了?或者说,她不是不爱,只是杨过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记太过深刻,深刻到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最后才变成她的执恋?   “芙妹?芙妹?”   耶律齐有些担心的轻唤面前略带稚嫩的少女,他说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她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他喜欢对方专注凝视他的模样,带着爱慕和毫不掩饰的欣赏,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他承认当初他接近这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孩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当时的他父兄双亡,只能带着两个妹妹在中原流浪,会遇到这位郭小姐是个意外,然后他为了未来刻意接近她。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情就变了,他的心不是冷的,每天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崇拜爱慕信任着,那种以他为全世界而转动的感情炽热到他为利用这个小姑娘而感到愧疚。   所以他加倍对她好,奉献出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以此来弥补他的不安。   见到黄蓉的时候,他第一眼为这位美妇人的美而惊艳,剩下的便是对其锐利的洞察力而感到心惊。   那位丐帮帮主,郭靖大侠的妻子,用一种温柔好听的声音说了一句可怕的话。   “耶律齐,我不管你的出生,你的目的为何,我可以许你未来金钱,权利还有平安,唯有一点你要记住,既然已经招惹了我的女儿,那么就永远不要让她伤心。”   最后他还是向那个小女孩求婚了,或许带着目的,或许没有,他也分不清当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哪怕妹妹再怎么不喜欢这位郭小姐,他仍是完成了和黄蓉的约定,没让她伤心落泪,护了她半辈子。   襄阳城破的时候他第一个发现她的失踪,但是身边是受伤虚弱的两个妹妹和侄子,他脱不开身。   等到他终于有空返回襄阳的时候,忽必烈已经攻破襄阳南下了。   郭靖黄蓉的尸首被示警挂在高高的襄阳城上,旁边是大小武兄弟和郭破虏,但是没有郭芙。   他在襄阳寻了许久,找到了她的佩剑,她的红裙,她存在过的痕迹,偏偏找不到她的尸体。   她什么都没留下,像一粒尘埃,湮灭在无人所知的角落。   她的父母兄弟爱人皆留有侠名,只有她,做了同样的事,守了同样的城,拥有同样的赤子之魂,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眼前似乎还留着女孩开怀的笑颜,“齐哥你问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很简单啊,希望所有的亲人平安快乐。”   男儿流血不流泪,那是他自父兄死后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他为她不值,最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对那个女孩动了心,遗落了情。   “齐哥?”   耶律齐被耳边少女的惊呼惊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也步上了对方后尘,胡思乱想起来。   好好的聊天被两人一前一后走神都变了样,对视一眼不由得欢笑起来,郭芙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笑过了,当下有了兴头讲起之前发生的事。   “那李魔头在婚礼上闹过之后虽然离开了,但却潜伏在襄阳没有离开,我那时正因为杨过……而伤心生气,大小武为了哄我开心就出门寻稀有物件。”   “那日也是,出门没多久大小武就被李魔头盯上引走了,好在有丐帮的人细心,注意到不对就发来警告,可惜爹娘当时都没空,接到报警的是程陆姐妹。”   “后来他们四人受伤一路逃跑的时候遇到了被外公逐出师门最小的一位弟子,名为冯默风,在他的帮助下成功撑到了外公到来。”   “李魔头不敌外公逃走,外公就带着冯师伯和傻姑离开了,那四人这才回到襄阳,刚好和我还有霍都错过。”   说到这里,郭芙有些口渴,伸手往桌上一摸,一个杯子正巧被推到她面前。   耶律齐撤回手轻笑,“你的杯子空了,喝这个。”   郭芙摩挲着那茶杯,清澄的茶水印出她垂眸的眼,也没了说笑的兴致,淡淡道,“我找遍了整个营地都没看到人,杨过在哪里”   整个帐篷内又是一静,耶律齐缓缓收紧手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怕自己看到那张漂亮精致脸上会出现的表情让自己心软。   “粮草的事我会想办法拖到郭伯母顺利生产,你不用担心,金轮法王几人我也会找机会引开,另外……”   “齐哥,杨过去哪里了?”   郭芙不依不饶,黑眸直直盯着耶律齐避开的眼,不要到答案誓不罢休。   这是她的优点,亦是她的缺点,宁直不弯往前冲,最后只会伤痕累累。   “……”   “齐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   “……”   “齐哥~”   “……绝情谷。”   “啪!”   郭芙手一抖,桌上的茶杯就落到地上四分五裂,清透黄澄的茶水染湿了她红裙下摆。   久远的记忆中,绝情谷是个可怕的地方,那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同样也索走了很多鲜活的生命。   耶律齐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任由那抹红色远去。   “三个月后的今天是良辰吉日,记得回来喝我的喜酒。”   “一定!”   耶律齐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入口清香微甜沁人心脾,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有点冷了,害得他也觉得有点冷。   手一松,装着茶水的杯子便落到地上,啪哒一声摔得粉碎,给前面的杯子陪葬了。   “好事要成双才行,芙妹你说对不对?”   没人回应,耶律齐也不在乎,整整有些微皱的服饰,挂着笑容走出营帐,又变回了那个优雅从容的贵公子。   绝情   谷是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漫山遍野开满了漂亮的情花,红艳艳一片。   公孙绿萼一直觉得这片灿如鲜红的景色是美丽的,却不知灿如烈阳的燎原之火更为漂亮,如那个红裙的人儿一样将她灼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她想她要感谢那个突然闯进绝情谷的老顽童,如果没有他,她这一辈子大概都会那么平淡无趣的生活下去。   其实她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好奇的,所以哪怕即将成为自己继母的名为李莫愁的女人如何凶恶,她还是抑止不住去问了。   李莫愁是个漂亮的道姑,笑起来的时候连她都不自觉呆了呆,但是却让人觉得有点恐怖。   不过公孙绿萼一点都不怕她,因为她笑完之后会突然因为情花毒发作而痛不欲生,然后就是发脾气摔东西,有点可怜的感觉。   对,即将成为她继母的女人给她感觉可怕又可怜,奇怪又矛盾。   后来奇怪的老头子来谷里一阵捣乱,把父亲的婚礼弄得一团糟,父亲大发雷霆,继母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嗯,继母今天笑起来不可怕了,嫁衣也很漂亮呢。   再然后,师兄们出谷把罪魁祸首老顽童绑回来了,还附带了一个白衣少女。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女,清清冷冷的,从来不笑,话也不多,却美得如画中仙子一样。   那仙子被渔网缚着,却不见狼狈,如墨黑眸扫过周围波澜不兴,最后对着继母叫了声师姐。   继母表情有些纠结,回了句师妹,然后这位仙子一样的姐姐就被父亲奉为上宾,就是父亲看着仙子姐姐的眼神有些可怕。   不想因为血腥冲了喜庆,老顽童只是被关押起来,于是她每天便多了一件事就是给地牢里的老顽童投喂食物。   那老头子很有趣,总会自娱自乐,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听不懂这老头在说些什么,不过这样也比她原本平淡的生活要好得多。   就在仙子姐姐入住绝情谷的当天晚上,她的房间也多了一个叫做霍都的外来男人。   霍都来自蒙古,是一位蒙古王子,一脸高贵傲气等人赞扬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眼睛一亮——这姿态太像那只不小心迷路到这里的稚鹰了!   她忍不住想替对方顺一顺毛,但此时他戒心正重,贸然出手把这只小鹰惊走了她可是找不回来的。   于是她定了定心,用最温和无害的姿态接近他,“好厉害,能给我讲讲你的事吗我,我一出生就在这里没出去过,蒙古一定很漂亮吧……”虽然她不知道蒙古王子是什么东西,但顺着往下说应该没错?   接下来的一夜,她听了满满一耳的情话,她浅浅笑着凝视这个男人说到兴起不自然流露出的戾气——嗯,是个戒心很重的小鹰呢,她想要摸一摸这家伙的毛还得花一段时间。   霍都对她说,他是跟着小龙女也即是那位仙子姐姐来绝情谷的,他说那本该是他的妻子,无奈发生了太多事。   千里追妻在眼里上演,她不知不觉疑惑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你爱小龙女?”   爱情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从没被灌输过这个字眼,只是从遥远的已经缺失了大半的记忆中依稀听娘亲讲过爱之一字。   娘亲说她爱爹爹,然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再然后,关于爱的字眼便渐渐被娘亲日渐扭曲的面容和恨字所替代。   她直直望向霍都,那长得硬朗贵气的男人身体一僵,然后呵呵一笑,精致的铁扇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小龙女是我的妻子,我当然爱她。”   语气真挚,声音低沉,表情也看不出破绽,但她依旧感觉不到真实,这个人的爱情,没有她记忆中那种可以震撼人心的奇怪感觉。   她眨了眨眼,下了定论。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霍都摇扇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昏暗的烛光跳跃着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她听到他这么说。   “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一个,可恨的小姑娘……”   烛火稳定下来,她清楚的看到了霍都的表情,明明嘴里说着恨字,表情却难得轻松,甚至还露出了失了戒备的笑容。   她有些怔愣,心脏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的跳跃起来,这个笑容和她记忆中娘亲说爱情的笑容重合,激起她久违的心动。   或许她找到了她一直想要找的东西,那种会让娘亲也为之动容的所谓的爱情,这个男人能带她找到答案。   “真想见见你口中那个小姑娘。”   她前所未有的期待起来,那个被霍都爱着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   一夜休息,她早早起床,然后对着一地艳红的花儿微笑。   扯下一片花瓣往嘴里嚼着,一如往常索然无味,她有些失望。   情花之所以是情花,是因为这花会随着人的感情而变幻味道,只要有情,情花就会变成最美味的花。   可惜她尝了十几年,无一次尝出味道,她果然不懂情爱。   木门轻轻推开,霍都也已经起床了,她顺手将手中的花儿送上去,期待道,“你尝尝味道。”   霍都几十年来第一次见花儿还能吃,不由得好笑。   他防心极重,本不可能吃这东西,偏偏那绿裙少女黑眸清澈无垢,像极了某个老是和他唱反调的女孩,于是他微微低头,咬下一片花瓣嚼了几下。   那花入口甘甜又带着浓浓的酒香极为醉人,但细细品之却又苦中带涩,食之难以下咽,吐之又太可惜,只好囫囵下咽。   “这是什么鬼东西?先甜后苦,味道古怪。”   “这是情花,有情方可尝出味道。”公孙绿萼眼睛瞬间亮了,这个男人果然能尝出味道,太好了。   “情花,情之花,呵呵,果然有趣。”   霍都对这花来了兴趣,向红艳艳的花儿伸手,却被公孙绿萼拽住手臂。   绿裙少女力气不如霍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贴到他身上才阻止这人摘花的动作,“不要随意去摘,花上有刺!”   霍都性子自大,越是禁止就越蠢蠢欲动,呵呵一笑,铁扇挥舞,一朵红花被气劲截断根茎落到他手上。   浓郁却不讨厌的香气扑面而来,霍都把玩着这红花,抬手想把它别到绿裙少女的发上,却突觉手指一痛,原来在花儿背后还隐藏着不起眼的小刺。   绿裙少女见他呼痛,凑上来一瞅便微皱了眉,有些责怪之意。   “这里是绝情谷,情花的刺都是有毒的,十二个时辰内不得动相思之念,不然痛苦难当。”公孙绿萼认真警告霍都,但是这个男人却一副不信的模样。   “不要想你的爱人。”   霍都对绿裙少女的警告嗤之以鼻,他怎么可能有爱人,对于其他人他一向是玩乐居多,除了……   脑子里刚多出一抹红色的身影,手指细微的伤口猛然一痛。   这痛猛烈迅急,瞬间从指尖窜到心脏,宛如万箭穿心,又如百蚁嗜心,痛楚难忍,让他不由自主弯腰蜷缩起身子。   “说了不要想你的爱人了。”   绿裙少女的声音好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霍都喘着粗气,缓缓直起身子,说来奇怪,那痛苦来得快也去得快,真如那绿裙少女所说,只是不动情念,那毒便是无害的。   “只要过了十二个时辰这毒便解了”   霍都很讨厌受制于人的情况,更何况还中了莫名其妙的毒。   对于这个问题,公孙绿萼这么回答。   “爹爹那里有绝情丹,是这情花毒唯一的解药,你乖乖等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帮你要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霍都很不解,杀意渐盛,他的人生只有利用两字,不管是接近他的还是他接近的人,无非都图个利字。   但是这个绿裙少女不同,黑眸无垢,所有尘世纷烦都没有。   不解,无法掌控,只能杀之后快。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极了爱抚宠物却不会让人觉得屈辱,浅浅的笑容映着她有些发亮的黑眸带出奇怪的诱惑。   她说,她想看看他那份会让情花毒发作的爱情——奇怪而不可理喻的女人!   公孙绿萼在成功摸到霍都这只别扭小鹰的当天晚上,见到了另外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灰袍,酒葫芦,浑身挥之不去的忧郁,以及一只巨型大雕。   她有些好奇往那边靠近,那个男人似乎已经醉了,对着那只大雕叫着雕兄什么的,满头青丝乱糟糟的,也不知多久没整理过,披散着被漏撒的酒液染得湿润。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咯~”灰袍醉男撩起挡住脸的长发,一脸流里流气,“杨爷我今晚睡不着,和雕兄出来转转,没想到会发现这么个世外桃源~”   那巨型大雕附和性的清鸣几声,叼着酒葫芦也喝起酒来,颇有些自得自乐的味道。   公孙绿萼被那只大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她想要这只大雕,可惜好像有主了。   失望之下她不愿多理这人,便淡淡下了逐客令,“绝情谷不能乱闯,请回吧!”   那醉酒男呵呵直笑,傻呼呼的又灌了口酒,嘴里还念叨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可惜借酒浇愁愁更愁,哈哈哈~”   “你到底来这里干嘛?来救那个老顽童的?”   “不,我是来找你爹不痛快的。”醉酒男还在傻乐,手上的酒葫芦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他不痛快,我才高兴,呵呵呵~”   “你!你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醉酒男突然凑过来,浓重的酒气和着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公孙姑娘,想见你娘吗?”   说完这句,那醉酒男就离开了,大雕扑腾着翅膀卷起极强的风,她不由自主抬袖挡脸。   模模糊糊只见那醉酒男往旁边拾了一把等身宽的玄铁重剑绑在背后,眨间便乘雕不见了踪影。   莫明奇妙的男人,而且还提到她娘,自从6岁那年就失踪已经被爹爹告知已经死亡的娘亲。   此时离那醉酒男离去不久,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今早她寻遍谷里都找没着绝情丹,再不解毒,霍都性命就堪忧了。   即使如此,她只能使出最后手段,偏僻的角落,她已脱掉外衣,单薄的白色亵衣隐约透露出娇好的身体曲线。   她赤足踩在地上,面前是她最爱的情花丛,大片大片的红艳的花儿开得正艳,在黑暗中别有一番美丽。   对不知情爱的人来说,情花毒只是普通的毒,不会痛苦,但就算痛苦她也想体会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所以霍都不能死,而解药她势在必得,哪怕是用自身安全来威胁父亲。   她淡定从容的往情花丛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坚定,仿佛这样便真能得偿所愿。   但是事实往往不尽人意,她刚要触到情花,便觉腰间一紧,然后被一股大力勒得往后退,撞到一匹马儿身上。   马儿嘶鸣一声扬起马蹄,公孙绿萼来不及反应被踢个正着,正要摔倒,一个人把自己抱着往地上翻滚避开,多了些擦伤,并没什么大事。   她撑起身体望向旁边多出那人,出乎意料是个小她几岁的漂亮少女,纵是风尘仆仆也无法掩去她天生丽质。   那少女一扬手,一条乌黑发亮的马鞭从她腰间滑落,接着一条宽大还带着体温的米色披风落到公孙绿萼身上,她望着那人披风下一袭艳色红裙,不由得有些失神。   “明知情花毒可怕还敢这么做,你疯了吗?公孙绿萼!”   有些奇怪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红裙漂亮的少女已经干脆利落又翻身上马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找你爹不痛快的就行。”   马儿蹬蹬蹬飞快跑远了,连带着将那红裙少女的身影也融入黑暗,公孙绿萼拽着披风坐在湿冷的地上发呆,好半晌才喃喃出一句话。   “和那个男人说了一样的话啊……”   嗯,突然对明天注定要不痛快的爹爹期待起来了,明天会很热闹吧~   人非   沼泽湿地鲜少有人在此隐居,此处不光猛兽凶恶,各种天然陷阱也让人防不胜防。   此时,这荒芜之地却来了年轻的一男一女,男俊女俏。   初升的朝阳并没有驱散这里的寒气,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脸上有些欠意,不由将旁边女人身上的披风拢得更紧实,同时也让略微有些削瘦的女人在一片毛茸茸的暖意中红了脸。   “抱歉,让你陪我一起来这里,但我更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大营。”   那女子却是沉默的摇了摇头,而后开了口,声音温婉动人,“耶律大哥,我知你是为我好,不用道歉。”   没错,此时出现在这荒芜之地的就是本该在蒙古大营的耶律齐和完颜萍。   这已经是郭芙离去的第二天了,当时他无法阻止郭芙的离去,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补救了。   既然答应郭芙要拖时间,他自然不会失约,找忽必烈计划了一下先按兵不动,然后把金轮法王几人忽悠去了全真教参加不久后将会由赵志敬继位掌门的仪式,他自己则找了个理由离开军营,顺便把完颜萍也带走了。   带走完颜萍的理由虽然是因为她在蒙古的身份尴尬容易被人利用,更多的却是跟着大哥一起离开的耶律燕坏笑暗示——大哥终于要和大嫂摊牌了呀~   马蹄踩在湿地上深一脚浅一脚,颠簸不已,眼看即将到达目的地,耶律齐终于决定开口了。   “国仇家恨永远也不可能忘掉,你已经听小妹说过我们本是辽国人吧,但现在却在蒙古任职。”辽被宋联合金所灭,后来金又被宋联合蒙古所灭,现在,曾经是盟友的宋蒙也撕破脸开战了,战争就是这么反复无常。   他是辽国皇族,她是金国郡主,现在都只是个可怜的国破家亡的孤儿罢了。   “战争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辽国灭亡的时候我还小,所以不懂得什么仇恨,但蒙古对我们耶律一家的知遇之恩却无法忘记。”所以哪怕他们在蒙古因为理念不同被人排挤,也从未做过忘恩负义的事。   “国破家亡的感觉很痛苦吧,对不起这三个字很苍白,说了也无济于世,我一直很犹豫,如果我娶了你,你一辈子都得生活在仇人中,那肯定更痛苦。”   “但是有人对我说,我能犹豫,你的青春年华却耗不起,逃避并不能解决一切,所以……”   耶律齐勒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定定望着瘦削全身都裹在毛茸茸披风里的少女,她的小脸儿惨白,黑眸盈盈着水光,贝齿轻咬红唇,楚楚动人。   她无法也不能逃避,只得强作镇定和那人对视,逃不开他的真心剖白。   “犯下的错误无论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你可以恨我,但是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让我护你,爱你,让你幸福。”   完颜萍呜咽了一下,两行清泪滑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各种压在她身上的责任重担还有束缚仿佛一下子被这个男人斩断,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只是单纯想要以哭泣。   耶律齐有些犹豫,却还是坚定的伸出手将完颜萍搂在怀里,这个女人一向这样倔强得让人疼惜,压抑得太久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和芙妹完全不同。   “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   从没如此亲密接触过男人的完颜萍在被耶律齐搂入怀里的时候有些僵硬,更多的却是释怀,她缓缓的,像是用尽自己力量的回拥这个男人,带着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吐出相守的约定。   “好。”   耶律齐,她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的誓言,说到做到。   小两口说开之后感情升温,相处起来分外甜蜜,尤其是哭得酣畅淋漓的完颜萍,心结一解,有些略带苍白的脸上晕出诱人的红晕,性子也活泼了些,至少她好奇耶律齐要来这里做什么了?   耶律齐不愿骗她,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也不好,便挑些重点说了。   “我小时候曾拜过一位中原师父,来这里是拜见师母顺便请她帮忙联系一个人。”   完颜萍很善解人意不多问,耶律齐主动说起这位师母来,重点提醒了等会儿见到人的注意事项,免得得罪前辈被欺负。   “师母名为瑛姑,曾是大理……”   耶律齐讲得很仔细,完颜萍也听得动容,她本就是个容易感动的妹子,当下那双有些红肿的黑眸又开始湿润,不由自主跟着喃喃着那首出名的情诗。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啊!”   完颜萍的声音细腻又感情丰富,念出来的诗词仍是带着那种悲切,但是下一刻,她就惊呼一声,然后被不知何人挟带着消失在无人的荒园。   眼角瞄到耶律齐追上来的身影,瞬间,心就安定了。   她被带进一间简陋的草屋,身上被点了穴位无法动弹,挟持她那人转过身来,她才发现那是一位苍白了头发的老妇,面容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漂亮。   那老妇定定的望着无法动弹的她,诡异古怪至极,却不曾伤害她,而被掌风关上的房门外,也传出耶律齐的声音。   “瑛姑前辈,小辈有个不情之请。”   那老妇也即是瑛姑转身面对关闭的门扉,半响才声音沙哑吐出一个字,“说。”   “能否请前辈给一灯大师座下的慈恩大师传个话,请他马上去绝情谷一趟。”   瑛姑的回答是带着杀气一掌劈下去,连同木门和门外那个男人一起打飞。   不怪乎瑛姑反应这么大,要知道慈恩大师出家前可是个风云人物,他是杀了瑛姑孩子的凶手,同样也是绝情谷谷主公孙止的结发妻子裘千尺的亲哥裘千仞——铁掌水上漂!   而耶律齐此行的目的也的确是为裘千仞所来,裘千仞必须去绝情谷走一遭,师父和师母还有一灯大师的心结也必须要解开,否则身化黄土,留下遗憾枉走人世这一轮回。   不过这已经是三天前发生的事了,三天前耶律齐带完颜萍去见了瑛姑以求和南帝还有裘千仞搭上线,两天前霍都杨过先后到达绝情谷,然后就在昨天凌晨,郭芙也风尘仆仆赶到了。   今天则是绝情谷谷主公孙止再次要和李莫愁举行婚礼的日子,虽然这场婚礼注定会成为一场闹剧。   公孙止其实是个高富帅,38岁的大叔正在最有魅力的时候,更何况他本来也长得不差,不然也不会引来裘千尺的逆袭,将此人包养了。   帅够帅,又有钱又权,还是绝情谷这么大块承包地的地主,武力值同样开挂似的被拨到一个可怕的高度……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高富帅男人怎么可能不拉周围人的仇恨?   目前已有三人要闹得高富帅的公孙止不愉快,分别是霍都,杨过和郭芙。   霍都长年采花一不小心就栽倒在情花上,变成武力值只有5的渣,目前被公孙绿萼投喂中。而另一个需要投喂的周伯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牢里溜走了,没喂到人的绿裙美人十分淡定的把这事瞒了下来。   杨过喜欢暗戳戳挖人伤疤,算着时间把公孙止的结发妻子,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裘千尺从地底带出来,这位全身筋脉尽断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毒妇一如他印象中那么让人怀念。   小心眼的杨过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报复的行为,所以当年过河拆桥拆得理所当然给他脸色的裘千尺也是他的报复对象。   没错,其实杨过也不是原本的杨过了,或者说他只是偶然做了一个和小龙女相遇相爱相等至相守一辈子的梦,似是而非,真实又虚幻。   英雄大会和郭芙决裂后,杨过第一反应就是逃,用尽力量拼命用轻功逃,直到他轻功不济从树梢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干脆就这么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这一躺就躺了一天两夜,他滴水未沾,也懒得觅食,然后一场大雨之后,他发起了烧,神智迷糊忽冷忽热。   那时候他大概是存了死志,但是迷迷糊糊中,那个奇怪的和小龙女相爱的梦就和着他记忆深处的那抹艳红一起纠缠着将他淹没。   梦中他被郭靖送到全真饱受欺凌,然后逃入古墓遇到小龙女也即是他姑姑,后来李莫愁追杀进来,他和小龙女逃出古墓入了世。   一次次分开又一次次相遇,英雄大会,绝情谷,绝情谷底以及那苦等的16年之约。   最后他和小龙女厌倦江湖隐居古墓,或许他真的讨厌再和这滚滚红尘有什么牵扯,于是襄阳城破的消息迟了好些日子才知道,然后他愣了愣,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还是去了襄阳。   襄阳早已物是人非,蒙古兵代替了襄阳守卫,传闻中挂在襄阳城门示众的郭氏一家尸体也已经消失不见,他去了江湖人给郭家立的墓地拜祭。   袅袅香烟还未散尽,他一眼扫去,竟然看到了那位娇蛮的郭大小姐的墓,碑上刻着爱妻郭芙,立碑人是耶律齐。   他在那墓前站了很久,久到附近的乡民上来搭话。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墓碑上,乡民们话唠无比,从郭靖说到黄蓉说到那群曾经守卫过襄阳的江湖豪杰……他知道自己不想听这个,于是指着郭芙的墓碑问,“她是谁?”   “这个啊,据说是郭大侠和黄女侠的大女儿,啧,城破的时候不知去哪儿了,据说是失踪,然后一个带着绿色竹棒的男人就立了这个衣冠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位斩下他一臂的漂亮的少女最后居然落到这个下场,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空了一块,又仿佛只是错觉。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杨过醒了过来,断腿已经被人接好,破旧的草庐中有温暖的火光在跳跃,然后一位猎户打扮的大叔扶他起身喂了碗汤。   他终究,命不该绝。   梦里东西太过真实,他忍不住往细节回忆,出现的却是那个追着他来到全真教,然后为了保护他而被赵志敬打落悬崖失忆的漂亮少女,他的结发妻子——郭芙。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杨过脑海中猛然闪过这几个词,只得苦笑,然后寻着记忆中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去挖了埋在那里的好酒,见到了梦境里那只陪他行侠仗义了很久的巨型神雕。   他喝得烂醉,喝光了大雕的藏酒,于是大雕气愤了,灰头土地脸体会了那只雕掀起的沙尘后,买了好酒回来同饮。   后来看到郭芙被霍都带入蒙古,他不由自主也跟了去,看着她和耶律齐出双入对很是刺眼,他独自面对他小妻子的时候却只能沉默。   耶律齐带给他小龙女消息的时候,他立刻就找了大雕赶去救场,绝情谷实在难刷,公孙止的武力值略高,要是那家伙又想对他冰清玉洁的师父做些什么,他就是拼命也不会让她受辱。   这不是来自梦境里那份感情,而是当初他亲自发的誓——辱他师父者,杀无赦!   好在公孙止还算识相,揪着李莫愁那位美貌的道姑不放,她师父安全得很,他也就不慌不忙开始布局给他找不痛快。   在一个死情缘的汉子面前秀恩爱,这是作死呢,哼哼哼!   所以,在霍都没空杨过暗中阴人的情况下,第一个赶到婚礼现场捣乱的是向来直来直去的郭芙。   出鞘长剑指着一身喜庆新郎装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帅大叔,个子娇小的郭芙仰视他,横眉冷眼喝道,“色狼,放开我龙姐姐!”   下一瞬间,高富帅的公孙止愣住了,披着红盖头的新娘愣住了,连郭芙也愣住了,因为旁边传来小龙女清冷淡然自若的声音。   “芙儿,你在说什么呢?”   扭头,挂满喜庆红绸的一颗万年青树旁,一身白衣的绝代佳人有些不悦,端起长辈架子训人。   “芙儿过来,不要误了师姐和公孙谷主的良辰吉日。”   郭芙在听明白的瞬间石化了——次奥,这是什么神展开,今天和公孙止成亲的新娘不该是小龙女吗!?   噗哧一声,有位少女笑了出来,然后她出面将郭芙带到一边,“爹爹,我先带这位客人去休息一下,你们继续。”   绿裙少女笑意盈盈拖着略显僵硬的红裙娇艳少女离去了,被无语打断的婚礼继续进行,然后……   轱辘车轮滚过的声音缓缓而至,一手拎着酒葫芦不时灌一两口的杨过单手推着轮椅进来,背后是那把奇重宽厚的重剑,椅上坐着容貌尽毁尤如恶鬼的裘千尺。   年老些的仆从们都惊动起来,抛下手中事物迎了上来,一个个叫着主母感动得热泪盈眶。   杨过打了个酒嗝和小龙女对视一眼,见她安坐在主客上安然无恙,才微笑着举起酒葫芦作为了干杯的模样。   “公孙谷主今日和师伯大婚,小侄特地准备了大礼,还望谷主笑纳。”   公孙止脸色变得狰狞,风度什么都见了鬼,面对裘千尺,他能笑得出来就怪了。   “还真的是份大礼啊。”牙都快磨碎了才挤出这么一句,不小心被杨过捅了个暴击的公孙止简直想把这可恶的小子生撕了,那厮还流氓味很重的笑了。   “公孙谷主不用客气,这是给你照顾了我师父这么长时间的‘谢礼’。”   “嗯,的确应该感谢。”从到来那天一直被公孙止献殷情的小龙女单纯点头,公孙谷主这人不错,是该送谢礼,“过儿你做得很好。”   小龙女无心的一击再次会心,公孙止差点没抗住这对师徒的双剑合璧吐血。   于是深深郁卒却找不到发泄点的公孙止锁定袭千尺仇恨值,这对结发夫妻背景电闪雷鸣起来。   撕逼——即将开始!   骚乱   公孙止和裘千尺之间的爱恨情仇概括起来就是强势妻懦弱夫。   谁叫公孙止长得那么帅那么诱人又武力值不如裘千尺呢,和兄长们吵架负气离家的袭千尺入了绝情谷再看到公孙止,瞬间就起了包养的心思。   养成总是兴趣无穷的,而调/教人也是会上瘾的,看着自家英俊的小相公依恋崇拜的望着自己,叫着“尺姐姐”凑上来,她就飘飘然得被幸福糊了头。   裘千尺年轻的时候也是极美的,不然也生不出公孙绿萼那样的美人儿,公孙止初遇她时惊为天人,而后又被对方的博学还有高强的武力值征服了,两人浓情蜜意成了夫妻。   时间一久,该暴露的都暴露了,裘千尺在怀孕之后对公孙止的管教更为严历,几乎到了病态的吹毛求疵,强势的独占欲让公孙止这个大男人很是受不了。   但是受不了也得受啊,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谷里上下都以主母为尊,他这个正牌谷主反倒活着窝囊。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疯狂的,在裘千尺诞下公孙绿萼并把大半心思放到自家可爱的女儿身上时,不小心松了松公孙止身上的链子,他便松口气的同时和一位同情他遭遇的婢女好上了。   那婢女就是公孙止后来的情人柔儿,是位温柔善解人意的弱女子,是那种娇娇弱弱的仿佛失去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柔弱可人儿。   两相一对比,公孙止瞬间就觉得自己生命有了亮点,他被裘千尺打压在渣渣的大男人自尊重拾了有木有,他的真爱出现了有木有!   但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怎么上瞒着家里的母老虎保护好自己柔弱的小蜜呢?嗯,这个问题公孙止用亲身回答了——甜言蜜语化身乖巧小相公哄发妻,然后转身从小情人身上找回男人雄风。   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生活公孙止过了7年,没错,就是在七年之痒的时候,公孙止忍不下去了,他决定和自家温柔体贴的小情人一起私奔到没有裘千尺女魔头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惜啊,裘千尺对公孙止恨不得从头发丝管到三急,她怎么可能察觉到不对,一点小技巧就让她听到他童养夫要逃离她控制私奔,这必须不可以啊。   正妻收拾小三谁敢有意见!   拎着小三柔弱的衣领往情花丛里一扔,她家开始有了反逆之心的相公出来阻止,一同扔进去。   她了解公孙止,就如公孙止了解她一样,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稍微教训了一下他就不敢再犯了,她有信心把公孙止从那小贱人手里夺回来。   人若不在沉默中暴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公孙止显然属于第一种,在被裘千尺逼到绝境的情况下,为了保命,他杀了自己的情人,然后下药迷晕裘千尺,挑断她全身筋脉,将人扔下悬崖。   至此,公孙止没了贴心解语花,也没了压在自己头上的母老虎,彻底解放了。   反弹这东西真的很可怕,公孙止原本是没有任何恶习的好少年,这下解放后,性子恶劣不少,看上眼的,千万百计都要弄回来当收藏。   他有钱有权武功也强,倒没有什么东西没能失手,渐渐的性子便张扬起来,多了股势在必得。   李莫愁被黄药师追杀重伤跌至绝情谷的时候,公孙止看上了她的美貌,等她情花毒发作得知她心有所属时,公孙止才真正上了心——夺走她的身再夺走她的心也是个闲暇时不错的消遣。   只是风水轮流传,似乎从他玩了李莫愁那个叫做洪凌波的女徒弟后,一切就失控了,谷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头,盗走了他用来要挟李莫愁的半枚绝情丹还破坏了他的婚礼。   之后谷里接二连三来了不少人,连他那个该死也未死的妻子也出现了——恼火,真是恼火,想杀人泄愤。   爱恨交织之下他并没有四大皆空,过去一直生活在对方强势的阴影和着他亲手弑爱的恨意,在这一刻和他一同苏醒的男性尊严一起猛烈燃烧起来。   “贱人,你居然回来了,这样你都死不了!”当年他心下还残留着对裘千尺的强烈惧意,是以只挑断其手足之筋扔下悬崖让她自生自灭,却没了道这毒妇居然活了下来。   “哈哈哈,你不死,我怎能安心!”   堂上喜庆气氛一变,公孙止更是拿出了凶器,这婚宴已无法继续下去,新娘子扯了盖头,一身血红嫁衣衬着李莫愁那张妩媚的脸更加好看。   她拦在公孙止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裘千尺,“我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命我可不能给你。”   裘千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李莫愁漂亮的容颜仿佛化为了记忆中那个迷住了公孙止的贱女人,忍不住心神一荡,口吐枣钉。   李莫愁最擅长这类以柔克刚的打法,红盖头一拂一掀,那枣钉就改变了行进方向。   整个大厅一片静寂,然后响起孤独的掌声。   杨过一边拍掌一边又灌了口酒,不知何时他已经凑到小龙女身边,笑嘻嘻扬声道。   “师伯好身手呀,可惜身中剧毒受制于人。”酒葫芦一扔一放他玩得极为惬意,恶意的笑容扫过那边对峙三人组,“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公孙谷主丢失的那半枚解药在我身上,坏消息是,另一枚完整的解药在裘千尺身上。”   “嗯,如果你杀了公孙谷主向裘千尺邀功,她说不定一高兴,就给你解药了。”   杨过身上的半枚解药是周伯通给他的,他和老顽童没有交往,能说动他相信他这个陌生人,耶律齐功不可没,这让他对耶律齐的存在越发介意起来。   值得相交,托付后背,却又因为他和郭芙暧昧不清的关系让他很是吃味。   李莫愁有些意动,她站在公孙止这边就是因为他手握解药,如今看来他早已失了王牌,不免动摇。但是这个叫杨过的小鬼古灵精怪得很,她吃过不少亏,不肯轻易相信。   “小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解药在你那儿?”   比起莫明其妙出现的完整的解药,李莫愁更相信那半枚,因为她事先因为交易已经先服过半枚,至少剩下的半枚她亲眼见过。   杨过嗤笑一声懒得解释,不过他对美人儿一向温柔,哪怕对方是毒美人,“爱信不信。”   扬手递给小龙女一个小巧白瓷玉瓶,杨过心理很好的再次叼着酒葫芦畅饮,面前这场大戏是他亲手安排的,他当然看得开心。   “师父,你来决定这半枚解药的归宿。”   小龙女修长白净的手指捧着白玉瓷瓶美得惊人,她拧开盖子,倒出里面的东西,的确是半枚褐色的药丸。   李莫愁想都没想,身形一晃,就过来抢药,更比她更快的是公孙止。   沉闷的铁器嘶鸣,杨手单手挥舞着玄铁重剑迫开公孙止,却没阻止李莫愁的动作,因为小龙女没有阻止。   半枚解药一到手,李莫愁就迫不及待服下,闭目调息半晌,脸上浮现喜色,倏然又惊疑起来。   “倒是想不到你还会救我。”   小龙女黑眸明亮,未被这纷乱红尘染上尘埃,对于李莫愁的话语只是淡淡回应,清冷的声音理所当然。   “你是我师姐,我不救你救谁。”   李莫愁短促的轻笑起来,似自嘲,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师姐妹间的对话完毕,小龙女上前一步看着公孙止,白衣翩翩,宛如谪仙。   她不赞同的皱起眉,眼中没有对裘千尺丑陋容颜的鄙视,也没有对现在这个扭曲了脸没有丝毫风度的男人有所歧视,她只是淡淡的,事不关己的陈述道,冷清好听的声音仿佛是仙人在宣判。   “公孙谷主,她是你元配夫人,你却这样对她,那我师姐嫁了你,日后岂不是也同她一样?”   公孙止同小龙女清冷自持的黑眸对视,不觉自惭移开了眼,便听那世上鲜有的绝美少女继续道。   “想必谷主俗事缠事,我和师姐不便多留,告辞。”   “慢着,如果我想请你们多留一段时间,龙姑娘意下如何”   见小龙女转身要走,公孙止连忙上来拦人,却被裘千尺以枣钉迫退,手持玄铁重剑的杨过也在虎视眈眈。   李莫愁刚想讽刺回去,杨过却率先拉了仇恨值,他把重剑背后一绑,转手拿出一对双剑来,正在他来之前在公孙止书房顺走的君子淑女剑。   笑嘻嘻把淑女剑递给小龙女,杨过手持君子剑直指公孙止,“想留下我师父,也要看你留不留得住!”   “师父,前些日子我想了一下,那最后的剑法似乎得配合才能更完美,要不要现在试试?”   小龙女眼睛一亮,对于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的小龙女来说,任何新奇的尝试她都感兴趣,当下点点头,淑女剑挽了个剑花,两人一左一右默契站立。   玉/女/素/心/剑法最难攻破的症结就在这里,因为最后必须要两人配合才能完成,这也是他最后能给小龙女的提点了。   前面热闹,后面却冷清得很,公孙绿萼的卧室更显得偏僻。   将人带着去洗漱一番,郭芙套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她已经很久没穿过红色以外的衣衫了。   湿发还未擦干,前面就匆匆来人报告说主母回来了,公孙绿萼听到娘亲的消息,顾不得许多,抛下郭芙就往前面赶去。   事已至此,郭芙反而不急了,慢悠悠地擦拭着散落到腰股的湿发,反正公孙止娶的不是小龙女,而杨过必不会放任小龙女有危险,她不急。   专心收拾自己不免松懈,加之这又是女子闺房,待郭芙察觉到屋内有个极具侵略性气息存在时,已经被点了穴。   僵硬着身体无法动弹,单从衣衫摩挲的声音她也分辨不出房间里多出的是男是女,不过女性本性却告诉她,这是个男人,还是个危险的男人。   下颌被捏紧抬高,一只手替她拂去挡在额前的碎发,她这才看清那人是谁,不由得呼吸一滞。   “好久不见了,郭大小姐,本王可想你得紧。”   她是真没想到公孙绿萼居然在自己闺房里藏了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霍都。   结茧   霍都此人争权夺利杀人无数,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弄到手,可惜到中原发展却接二连三受阻。   很久以后,每当回忆往事,待在绝情谷的短短时日,成为他为数不多的亮色记忆。   漂亮鲜艳的花儿剧毒无比,揭开了他从未想过的事实——他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动了真情。   痛,从器脏内传出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蜷缩了身体,然后他喘着粗气,以一种鲜见的狼狈姿态软倒在被他点了穴的郭芙腿上。   近在咫尺的少女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漂亮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惊讶,那双总是气得他半死的黑眸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狼狈的模样。   他第一次没被她无视真正刻入心底却是此时,可笑至极。   郭芙却是在一惊一吓中恢复了平静,帅不过三秒就是说的霍都。   受制于人是她最不喜的事,但对方鲜见的狼狈让她的心生起波澜。   这种因情花毒而伤的痛苦姿态她印象太深,不管是自焚于情花海的李莫愁,还是那个让人爱不得恨不得的杨过,情花毒发作时都是这幅狼狈痛苦的模样。   爱得越深就越痛,霍都这疼痛,已不是简单的喜欢可以解释。   出于她自己都没有的惊讶,她条件反射问道,“你居然也会爱人?”   这个问题霍都也无解,他也以为自己对这个小女孩的感情只是喜欢调/戏或者玩弄,哪知道却是他向来嗤之以鼻的爱情。   情花毒发作时猛烈噬心的痛苦轻易粉碎了他的自欺欺人,原来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的时候,情根就种下了。   放缓呼吸试图让自己忍过这疼痛,就听那个小女孩声音迟疑,说出的话生生让他哽下心头血。   “你,你不会真的对龙姐姐一见钟情了吧”   郭芙思来想去,能够俘虏霍都这个无所不尽其用的大恶人,大概只有像小龙女那样出尘脱世仙女般的美人儿了。   “呵!”   霍都怒极反笑,气急之下疼痛反而减少,全身的力量都被疼痛抽离,他在僵硬木偶般的郭芙面前放松了自己,枕着小女孩的膝盖闭上眼享受这瞬间的温情。   女孩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香气,甜美又诱人,他却没动任何情/欲的念头,只是稍稍放纵自己放松了警惕。   霍都极其缺乏安全感,这点除了那个讨厌的耶律齐,没人知道。   蒙古王子的身份尊贵又危险重重,他的祖父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结义兄长札木合,输给了铁木真,他爹也输给了铁木真的幼子拖雷,那个干掉了兄长自己上位的拖雷。   他自认才华亦不逊于拖雷的几个儿子,却处处受制于忽必烈,于是早早学会一步一算计,到了后来,算计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就连现在面对中意的女孩,他也得对方完全失了抵抗能力的时候才敢放纵自己全身心放松一次——可悲亦可叹。   片刻的温情很快被打断,一颗拇指大小的紫红色葡萄从窗外急射而入,正好打在郭芙身上。   郭芙只觉身上一轻,然后她下意识抓起身边锋利的长剑,在霍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掀翻强压在地上。   背脊骨撞击的疼痛还在他忍受范围,身体不满受制于人的本能苏醒反抗,最终却因余毒的疼痛而酸软无力。   霍都抬头望着已经举剑压在他身上的女孩,瞬间就没了反抗的动作。   及腰的如墨长发垂落如瀑,他能清楚看到那女孩眼中纯粹凌冽的杀意,美得惊心动魄,几乎让他心脏骤停般着迷移不开视线。   他知道她对他有一股隐藏得很深的杀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有,所以才好奇的想要更了解这个女孩。   当那柄锋利干净的长剑刺下来时,霍都有些兴奋,或许就这么死在这个女孩手上结束自己这讨厌的命也是一种解脱。   但是那剑只是擦过他脸,重重切入地面,他说不上失望还是庆幸,只能望着那女孩仿佛用尽力气般柱着剑深呼吸,赤色的唇留下被狠狠啮咬的血丝。   “怎么不动手?”   “与你无关!”   郭芙不想多言,她想杀了霍都,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她就恨不得杀了他以绝后患,但此时的霍都并不是未来那个霍都,至少他现在手上还没沾染那些血腥。   如果说非要把那些未发生的罪恶强制拖到现在来清算,那从那未来回来的自己和杨过这间的这笔烂账又该怎么算?   杀意已失,再和霍都纠缠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郭芙柱着剑想起身,只觉头皮一痛,发丝拉扯紧绷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后仰。   她气呼呼扭头,果然发现自己的长发被霍都那家伙卷在手指把玩,一扯没扯动,她便反手一刀。   迅如闪电的长剑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虚影,刀光之后,发丝零落飘散,残缺不全的回到它们主人身边,而被留下的,则永远留在了霍都缠得死紧的指腹间。   “郭小姐所赠之物与众不同,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郭芙被霍都轻浮的言语气得发抖,死死握住剑柄才忍下了上去补上一刀的诱人想法,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顺便把那只失而复得再不肯离身的木钗挽到发上。   脚步声渐远直到再也无法听到,霍都才将手上的青丝凑到唇边厮磨。   而后,短短一瞬的温柔平和消失,他敛目躺在冰凉透着潮湿的地面,好似累极般睡去了。   四野无声,只余那个突然出现的悉悉索索吐葡萄皮的声音。   “行了,别装了,那小姑娘居然没杀了你,小子你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老顽童的声音相当熟悉,只要有过一面之缘就不可能忘记,当初他就觉得这个老头出现在蒙古军营的事情相当蹊跷。   霍都睁开眼,果然看到那老头拿了串葡萄吃得不亦乐乎,想来被他暗算点穴的郭芙是被他所救。   “前辈是……的人?”   霍都故意说得暧昧不明,更多的是试探,他实在拿不定这人是谁在幕后操纵。   但是老顽童并没打算回答他的话,快速解决完手里的葡萄后拍拍灰尘就想离开,“小子,回你的蒙古去!”   霍都神色一暗,几乎要按耐不住暗中出手,好在身体还残留着毒发后遗症慢了一步。下一秒,就见老顽童火烧屁股似的蹦了一下,一双眼瞪得牛大,见鬼似的看着正护着一位天竺僧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慢慢走来。   那男人霍都认识,英雄大会上他的手下败将朱子柳。   朱子柳乃南帝座下四徒弟渔樵耕读代表读的书生,一手判官笔融合了一阳指绝学鲜少敌手,只除了英雄大会上被霍都暗算败下阵来。   此次他来的目的似乎只是保护他身边的那位天竺僧人,那天竺僧一点都不怕人,对着情花丛东看看西摸摸,最后居然两眼放光摸到了霍都身上。   朱子柳也看到了霍都,吃过亏的人怎么可以掉以轻心,一阳指瞬间制住霍都,让他成为天竺僧人的战利品。   见霍都没了反抗能力,天竺僧人又忙着收集情花毒一时半会儿不能打扰,得了空闲的朱子柳负手看着面前这个坐立不安的老顽童,心情复杂得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要不是当年出了那件丑事,老顽童和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他们的师父大理皇帝也不会看破红尘出家了。   老顽童精神绷紧,脸上早不见了之前的嘻哈,一惊一乍左看右看,就怕见到某个老和尚。   “他没来吧?”   这个他朱子柳心知肚明是他师父,想起前几天一个贸然前来拜访的异族少年,不管是气度还是谈吐都让人觉得他有老顽童这个师父真是师门不幸,不过……想起少年对他们的拜托,他就有些不合适宜的幸灾乐祸。   想到这儿,朱子柳淡定自若的笑了,答道。   “尊师带着慈恩师弟先到一步,她,追着师弟而来,大师兄和武师兄去了襄阳,我则受命保护师叔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彻底解决掉情花毒。”   这个她,两人也心知肚明是谁,老顽童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扭头就往绝情谷的反方向跑——风紧,扯乎!   眼见老顽童的反应一如少年所述,恍惚间,似乎还能见到异族少年从容自若的浅笑和听到其真诚的声音。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徒者当为师父分忧,一灯大师可先带慈恩大师先行一步去往绝情谷,师母我会说服她跟上,师父本就在绝情谷玩得高兴,但得知消息一定会下意识逃走,所以朱先生,请你帮个小忙……”   老顽童的身法何其之快,不到片刻已经看不见身影,朱子柳提声扬气喝了一句,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反正他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一避数十载,今日是你那无缘相见孩子的祭日,你要走便走。”   远远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噗通一下掉下水的声音,然后,一只落水的老顽童以更快的速度奔回来,可惜纠结半天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朱子柳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果然那少年猜得丝毫不错,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最适合做这个传声筒。   他既是当年事情的见证人,亦是无关的人员,老顽童对他的戒心和逃避之心不会这么重。   说起老顽童和一灯大师还有瑛姑之间的孽缘,总结出来就一句话而已——出墙人/妻觅真爱,浪子悔悟暗珠结,皇帝绿帽妒心起,怨妇逝子又折夫。   三人之中反而是老顽童最遵守世间的法则,做了错事便真心悔悟与瑛姑再无往来,而一灯大师这位帝王被活生生戴了绿帽子后,看在老顽童认错态度良好又有王重阳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哪想到瑛姑还暗结珠胎,最后生下了一个孩子。   生了孩子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这个皇帝还养得起一个拖油瓶,但裘千仞的出现却打破了表面的平和。   他重伤了瑛姑的儿子想让南帝出手救治,这样第二次华山论剑的时候他才能一举夺冠。但是南帝是人啊,挂名老婆抱着别人的野孩子要拖他后腿,他不甘心又嫉妒,于是活生生看着那个孩子挂了,再然后瑛姑就彻底和他撕破脸。   后来他出家了,那个活生生的孩子渐渐失去呼吸的模样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仿佛成了心魔——他有错,她有错,他也有错,那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何错之有?   出家之后的一灯心态越来越平和,倒是瑛姑大喜大悲大伤之后钻了牛角尖不想出来,憎恨需要理由,一灯大师躺着中枪,从此过上了被瑛姑追着杀着眉毛都不动一下的精彩生活。   会有人好奇为毛南帝戴绿帽子这么多年都这么平静?其实只要想想他的祖父,那位当年玩转江湖娶了一溜美女回来的段玉皇帝,一切就都是浮云了。   绿帽子?   呵呵,当年段玉出来混的时候,大理皇族可不是一般的乱,绿帽子算什么,乱/伦算什么,只是你想,就能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在路上偶遇公孙绿萼而晚了一步的一灯大师和慈恩也见到了喜堂正中那个乱斗的场面。   “阿弥陀佛!看来老衲来得不是时候。”   白眉老僧慈眉善目一声佛号道出,整个大堂静了片刻,所有人不约而同收刀分立。   老僧旁边,一个手脚皆戴着锁链的凶恶和尚戾气十足,倒是旁边的绿裙少女眉开眼笑拽着凶和尚的僧衣笑得开心。   “爹,大舅舅来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化蝶   公孙绿萼的声音清亮而欢快,不由自主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藤椅上早已半人半鬼的裘千尺和凶僧视线一对,纵是物是人非,血缘关系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凶僧身体一颤,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三妹?”   “二哥!”   老乡见老乡,没有泪汪汪,眼见记忆中漂亮婀娜的妹子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心中的恶念崩断了理智。   “三妹,谁害你成这副模样!?”   “还能有谁!公孙止!”   “妹夫?”   “呸!”裘千尺不屑的向公孙止吐了一枚枣钉,阻了他见势不妙想开溜的动作,“他就是一贱/货!”   凶僧顺着她的动作往那边一看,立刻被公孙止那身艳红的新郎装红了眼。   “好啊!我妹被你害成这副模样,你居然还敢娶妻负她!”   他一声长嚎,四肢发力,身上自我约束戴上的铁链顷刻间四分五裂,仿若野兽出笼。   一灯大师情知不好上前阻止,反被一掌拍开,口鼻溢出鲜红。   随着裘千尺肆意畅快的大笑,凶僧和公孙止斗了起来,原本喜庆的大堂被掌风和利刃切割得七零八落,仆从们四散逃走,不敢多做停留。   公孙绿萼下意识扶住一灯大师之后,有些茫然的望向狂笑的鬼妇,有些迟疑道。   “娘?”   绿裙少女略带迟疑的声音被裘千尺捕捉到,她缓了缓脸色,总算正常不少。   “是萼儿吗?过来让我瞧瞧。”   公孙绿萼心下已经相信,小跑过去蹲下,伸手想碰却又不敢碰裘千尺的脸,心里一酸,清泪便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娘,你受苦了,可恨女儿不能代你受苦。”   裘千尺老心甚慰,只是温情不到片刻,又扭曲了。   “萼儿,你要好好看着,你那爹最后惨死的模样是如何凄惨,哈哈哈!”   公孙绿萼一惊,小脸儿煞白,拽着裘千尺的衣衫的手抖得厉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轻声呼唤。   “娘……”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强烈的恨意和杀意让她不由自主发抖,好可怕。   可惜,裘千尺已经不再关注自己女儿了。   好戏一出接着一出,今天的绝情谷注定热闹非凡,公孙止一边狼狈抵御凶僧也即是裘千尺二哥裘千仞的掌法,一边寻觅逃跑路线。   突然,他压力一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位白发老妇突然出现,以不要命的打法攻向裘千仞。   一灯大师双手合十,叹道,“瑛姑。”   裘千仞在见到瑛姑的瞬间就捂头惨叫起来,十年清修和过去旧怨交缠湮灭让他痛苦不堪,最终,在裘千尺的厉喝中,穿着僧衣的裘千仞……疯了。   疯了就不会痛苦,他只凭本能大开杀戒,不管是公孙止还是瑛姑,或者是上前阻止的一灯大师还有见势不妙心急火燎出现的老顽童都被他震开。   比老顽童先到一步的郭芙抬眼时正好见到杨过与裘千刃对接一掌然后吐血,她生生顿住脚步,只见被杨过护在身后的白衣绝色少女缓缓向前,素颜清冷,不染尘埃。   杨过为了保护小龙女受伤,有点心塞怎么破?   “过儿,你且休息一下。”小龙女伸手拎起杨过手边的君子剑,“那来古墓捣乱的老头曾教我一招用来换玉蜂浆,如今正用得着。”   说完,小龙女一左一右摆出不同的起手势,正是需要两人配合的玉/女素/心剑法。   “哈哈哈,左右互搏!”老顽童哈哈大笑起来,连搂着瑛姑的尴尬都消失了,“小姑娘果然聪明,一学就会!”   杨过怔怔的看着小龙女一个人使出了双人剑法,这种凛冽不可侵的天人姿态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未曾见过。   轻咳了两下,他笑了起来,有些落寞,更多的是茫然。   原来师父已经不需要他保护了吗?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可笑,果然可笑!   乱糟糟的喜堂里,只有裘千尺锁定公孙止的仇恨不动摇,所以当公孙止有逃逸的动作时,她大喝一声,一颗枣钉急射而出,哪怕公孙止反应再怎么快,仍然伤到了左眼,顿时脸上一片血色晕开。   疼痛和鲜血让公孙止发了狂,他一改逃逸的步子,恶狠狠朝裘千尺扑来。   众人之中唯有公孙绿萼直在裘千尺身边,但她不可能对公孙止拔剑,于是只能手足无措拦在裘千尺面前,试图用言语感化一个发狂的爹和一个扭曲的妈。   结果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公孙止一巴掌将公孙绿萼拍开,再一巴掌把裘千尺从藤椅上打落,任由她抽搐了两下生死不知昏迷在地上。   公孙止凶性一发,还真没几人拦得住,但他也惜命,深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望了眼依旧发疯的裘千仞,他出手杀招向杨过跃去。   要不是杨过突然带着裘千尺这个毒妇出现,他又怎么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不杀这小子他恶气难除。   本来以杨过的本事也不至于应付不了公孙止,但他现在满心都是小龙女不需要他还有谁需要的落寞期,反应慢了不是一点两点,然后……   整个世界仿佛在杨过眼中褪去了色彩,他瞪大眼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挡在他面前那个少女长剑断裂,然后素色衣裙渐渐染上绯色。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声音。   “阿芙……”   背对他的少女身体顿了顿,然后,他再次听到了喧闹的杂音,还有那声仿若隔世的称呼。   “杨哥。”   公孙止一击不成想逃已经不行了,见郭芙受伤,小龙女反身回击,就连不知打了什么主意的李莫愁都拂尘一扫,加入收拾公孙止的队伍。   被两位美人儿迫到几乎绝境对公孙止来说简直是羞辱,装备了双剑的小龙女武力值简直要逆天,但再羞辱也得逃,双刀一荡逼开两人,他闪身抓了最为虚弱的郭芙当挡剑牌,然后提气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逃。   杨过瞬间就暴躁了,抄起玄铁重剑奋起直追,小龙女紧跟而上,李莫愁扫了那边还在和裘千仞打架的一群人,也跟着去了。   如果说这些人中谁最淡定,恐怕只有郭芙了,毕竟她来绝情谷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挟着她的公孙止显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勒得她不舒服之余礼尚往来喷了他一身血。   四周景色飞快后退消逝,郭芙只是安静的看着追上来的杨过,那脸上的担心和焦急不是假装,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啊,毕竟杨过当初决裂的态度太过绝决,她害怕拥有希望之后再绝望。   众所周知,绝情谷依山傍水,出口只有唯一的一个,可惜那地方被发疯的裘千仞以及阻止裘千仞的几人堵住了。   好在公孙止在此地住了几十年,谷内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行,只要他能成功甩掉追上来的几人,从水路就能逃走。   但是他不可能逃得掉,从他决定挟持郭芙开始,就是他必死的局。   此时此刻的郭芙,根本就没想活下去,她也不介意拉其他人一起下地狱。   在路过一片情花丛的时候,公孙止闷哼一声停了下来,他死死捂着腰将郭芙拍开,腰间润湿一大片。   不知是命运还是巧合,停下的地方正是故事结局转折点,这片情花丛是李莫愁的自焚之地,不远处的悬崖也是小龙女和杨过分别16年的断肠崖。   受了公孙止一刀一掌的郭芙右手松开,染血的物什掉落,她踉跄着要摔倒,被眼疾手快的杨过接在怀里。   后发先至的小龙女双手持剑护在两人面前,李莫愁呵呵一笑,落井下石朝公孙止攻了过去。   难得穿一次的素色长裙以最快的速度染上他们都喜欢的红色,郭芙失血过多,黑眸有些迷离。   她怔怔望着面前熟悉而陌生的杨过,在那双沉甸了岁月风霜的黑眸里,她仿佛看到了那被他斩断一臂又和小龙女分别16年的男人。   现实和虚幻她已经快要分不清了,她呛咳着,神智有些模糊,但还是挣扎着开口想说些什么。   “你恨我,你一定恨我……你爹因我爹娘而死,我又斩断了你一臂还让你和她分别16年,你一定是恨我的……”   杨过倏然一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郭芙居然也有那段记忆,他不由自主抱紧身上那女孩开始发凉的身体,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   “杨哥,我好冷,痛,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怕痛,忍耐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没错,快结束了……”郭芙觉得越来越困了,但是还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做,于是回光返照般拽紧了杨过的衣襟。   “父债子偿,我们欠你的我来还,你去襄阳,襄儿和破虏快出生了,还有齐哥的婚礼,我答应了他要去,求你……求你代我……去,代我去……”   “好,我带你去。”   杨过言出必行,郭芙只觉心安,她不再挣扎,困倦袭来,意识昏沉开始消失,但突然一声惨叫,却让她意识有片刻清明。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个年轻的声音在惨嚎,然后她被杨过带着扑倒在悬崖边。   杨过用臂膀将她勒得很紧,像是要把她生生压进骨头里,他一手紧握入土三分的玄铁重剑,一手紧绷着垂落悬崖,五指用力拽紧一条素白的绸带,青筋爆起失了血色。   她微微侧头,只见旁边一个一边打滚一边惨嚎的年轻女人渐渐没了声息,七窍流血死得凄惨,五官隐约还有些熟悉,好似是一直跟着李莫愁的那个叫做洪凌波的弟子。   悬崖下的风有些猛烈,小龙女的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听在郭芙耳中有些遥远的模糊不清。   她睁着有些失焦的黑眸,注视着被狂风吹落的木钗,下意识挣脱了杨过的环抱。   没有了,她身上所有的,有关杨过送的东西都没有了……她望着那无底深渊缓缓笑开,狂风吹拂着披散的长发,很舒服。   她有些着魔的往前跨了半步,耳边突然炸雷般响起杨过的声音,顿时,游离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她转身,很久没看到杨过那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了,有点开心。   杨过快要被悬崖边那位胆大的郭大小姐吓死,无奈他现在动弹不得,他得想办法把为了救李莫愁而跳崖的小龙女拽上来,只好放缓表情的语气哄这个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的祖宗。   “阿芙,过来我这里。”   但是郭芙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摇了摇头,失去血色的唇勾勒出一个虚幻而满足的笑容。   “我一直在想,当年,小龙女从这里跳下去是什么心情?你为了寻她而跳下去,又是什么心情?”   杨过几乎瞬间就察觉不妙,在郭芙后倒跌下悬崖的同时一声长啸,强大的内劲伴随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雕兄,帮个忙!”   仿佛魔音贯耳,不管是刚刚赶来的公孙绿萼和霍都,又或是正在发疯的裘千仞,都没有防备被这挟带内劲的声音震得五脏俱损。   “喝!”   他拽紧白绫猛力往上一拽,小龙女借力上跃,可惜因为多抱了一个李莫愁后力不济,未到崖顶便开始下落。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雕鸣,遮天蔽日的羽翼下,小龙女觉得腰腹一紧,有利爪拎着她往上飞。   她最后看到的,只有她的徒弟杨过往悬崖纵身一跃,将他的妻子郭芙紧紧搂在怀里,两人一起消失在云雾飘渺的悬崖下。   多情   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洪凌波自幼被仇家追杀然后被李莫愁所救,似乎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同样是悲剧。   她不丑,不比程陆两姐妹逊色,但世人往往只能看到她从李莫愁身上潜移默化表现出来的狠毒辣。   助纣为虐她不在乎,毕竟从小就和李莫愁师父相依为命,世界观和人命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花样年华的少女情窦初开,就是在这绝情谷。   随着李莫愁在大胜关从黄药师手中逃出,辗转流落到这绝情谷,负伤的李莫愁更难相处,多疑已经深入李莫愁的骨髓,她几乎如履薄冰。   然后,在那个她不得已从李莫愁身边逃脱的晚上,她对听闻打斗而救了她的公孙止一见钟情。   米错,爱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没有理由。   洪凌波随着李莫愁杀人如麻,但始终没有融入人群,当年轻易就被杨过糊弄得团团转,现在更是逃脱不了公孙止撒下的诱捕的情网。   公孙止是什么人啊,是个长年游走于正妻和小三之间的战斗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对你好时温柔体贴到没边。   于是洪凌波沦陷了,顺便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半推半就成了公孙止的女人。   恋爱的女人智商为负,而且特别多疑,洪凌波很快从甜蜜中醒过神来,因为她发现公孙止对李莫愁很殷勤。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的劣性向来如此。   对比已经到手千依百顺的洪凌波,显然拥有赤炼仙子之称的高岭之花更能激起他的兴趣和征服欲。   李莫愁很美,美中带媚,一身本该禁欲的紫色道服反而带着一种欲迎还拒,这是一种魔性的魅力。   在这份魅力之下,更衬得洪凌波单薄如纸,完败。   洪凌波也许感激过李莫愁对她的救命抚育之恩,但是在这一刻,她由爱生怨,由怨生恨,嫉妒抹杀了所有的过往。   就在那一天,她仗着对李莫愁平时习惯的熟悉,亲手让她染上了情花毒。   如她所料,中了情花毒的李莫愁瞬间就痛苦倒下了。   洪凌波居高临下,看着师父那张向来高高在上的漂亮娇媚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她觉得一阵快意。   或许该让她亲爱的公孙止看看师父这副丑陋的样子,这样他就会回到她身边了。   洪凌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她从未看清过公孙止的本质,那就是一只衣冠楚楚的禽/兽而已。   公孙止看到中了情花毒的李莫愁只有一个反应——这有机可趁啊!   以一半绝情丹的解药换来李莫愁的妥协,公孙止算盘打得精,而李莫愁也是个忍耐型高手,几乎立刻就同意了这场交易。   服了半枚绝情丹的李莫愁很快恢复正常,而这个时候,洪凌波才真正怕了,没有人比长年跟在李莫愁身边的她更了解赤炼仙子的可怕。   内心很是不甘心,但她还是乖乖求饶了,晓之情动之理,眼泪哗啦啦的流。   李莫愁只是微笑着提了一个要求,受她三鞭就放过她。   洪凌波当然明白那三鞭不可能那么简单,但当她看见李莫愁折了情花当鞭子时,真的惧了。   柔弱颤抖的身躯没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公孙止又是个可以为讨好美人而狠下杀手的男人,所以最后洪凌波被狠狠抽了三鞭,毁了容,断了骨,痛彻心扉。   洪凌波初识情爱,和能完美控制自己情绪的霍都完全不同,她在剧痛中昏迷,又在凉水中醒来,日日夜夜,折磨永不停歇。   这样的日子结束于公孙止的大婚,虽然是一场被捣乱而失败的婚礼,她仍是从地下室逃出来了。   怨恨和不甘让她咽不下那口气,终于在人不人鬼不鬼潜伏了几天后,靠着那唯一支撑自己的恨让她想要和李莫愁玉石俱焚。   但是很可惜,李莫愁身边有个小龙女,小龙女可以视所有人为尘埃,却唯独不会忽略她的师姐李莫愁。   所以李莫愁受伤掉下悬崖的时候,小龙女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下去了,好在杨过反应快,这两人总算有惊无险。   只是事情还没完,绝情谷的事情总要有个了解。   现在的情况是郭芙和杨过掉下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李莫愁受伤小龙女替她疗伤,公孙绿萼哭得梨花带雨挡在公孙止和裘千尺面前不让其他人伤他父母分毫,裘千仞被捆了个结实,瑛姑和周伯通在纠结要不要杀他来为他们那个夭折的儿子报仇。   朱子柳护着那位不会武功的天竺僧堵着霍都试药,一灯大师在一边压阵,无人关注的巨型大雕叼着酒葫芦喝得痛快,然后以一种蔑视凡人的姿态拽下一根根粗长的树藤,就等着这群愚蠢的凡人领会它的意思结绳下去捞它主人。   同一时刻,远在终南山的全真教也迎来了足以铭刻历史的一天。   可以说这些年是全真教最为艰难的几年,自从小龙女一剑刺死预定为下一任掌门的尹志平之后,全真教就开始动荡。   另一位候选人赵志敬资质够了,但人品不够,还略带急功近利的属性。   在大胜关的英雄大会和杨过郭芙两人呛声之后,赵志敬就气冲冲回了终南山,也就是那时候,耶律齐悄悄和他搭上了线。   之后,他暗中给赵志敬支了不少招,让他顺利当上全真教的掌门。   没错,他就是故意把赵志敬推到这个出头鸟的位置,这样他下手的时候,才能更方便快速解决掉他。   事实上,赵志敬这掌教位置做得实在不稳,全真五子对他的心性还有些存疑,即便让他坐了上掌教位置,仍有些没有放开权力。   就如同太子当上了皇帝,太上皇仍管权一样,赵志敬这掌教略窝囊。   为了拢权,赵志敬可以说不择手段了,尤其是还有一个耶律齐在暗中推波助澜。   是以为了分散蒙古兵力,耶律齐主动提出让无事生非的金轮法王和尼摩星等人去终南山□□,赵志敬也是知道的。   如果能借这些蒙古人的手重伤师叔们,他再趁机拢权收复人心,全真教落入他手指日可待。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忽必烈久攻不下襄阳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原武林人才倍出,如果他们能拿下终南山的全真教献给王子,功不可没。   所以一拍而合,金轮法王带着想争功尼摩星,□□子和尹克西去全真教闹事,闹了几天,全真五子无一不负伤。   以大半徒子徒孙的性命作威胁,最后赵志敬正了正表情,大义凛然的以掌门的名义让全真教归附投降到蒙古。   这个决定让赵志敬的师父王处一生生气得吐血,只是事已成定局,面对金轮法王几人顺者昌逆者亡的铁血建议,没有几年寿命好活的全真五子倒没什么,就是那些年轻的弟子们就这么殒落不值。   赵志敬掌门的归降已经让全真教的气数降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全真五子的亲传死忠。   遥想当年王重阳抗金失败才有了如今的全真教,没想到金国没了,蒙古倒有些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就在这关键时候,游说完一灯大师和瑛姑去绝情谷的耶律齐携着未婚妻完颜萍到了。   全真教他誓在必得,不止是从长远考虑,更因为全真教的后山连着古墓。   这次,他是以蒙古这方的身份前来,是入侵者。   “等会儿不要离我太远。”   包裹得严实的完颜萍回握了他的手,温柔的声音带着坚定。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爱怜的替完颜萍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碎发,耶律齐踏出了替蒙古向中原武林入侵的第一步。   全真七子以马珏为首,马珏过世后,就是丘处机最大,所以只要说服丘处机归蒙,一切都不是问题。   耶律齐之所以有信心说服丘处机,不过是因为他爹耶律楚材曾与丘处机有一面之缘,两人对民族共和的信念不谋而合。   宋主太弱,气势将尽,蒙兵强力胜,却太过残暴。   耶律齐只不过是想把战争带来的伤害减少,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公元1243年,全真教归顺蒙古,丘处机经耶律齐引见忽必烈,之后全真教成为蒙古国教。   公元1244年,全真教掌门赵志敬郁郁而终,丘处机荐周伯通师叔弟子耶律齐上位,全真教上下无一不服。   此后全真教走上颠峰,耶律齐以异族人的身份统领全真教近三十载,后宋灭元立,耶律齐辞去掌门之位,携妻子完颜萍神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   之后的事暂且不表,此时正是耶律齐舌战全真五子之时。   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自信能做到。   郭夫人很快就要临盆,他与完颜萍的婚礼也要开始,他们快要从绝情谷回来了吧?   很快就要在战场上见到她,耶律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最后所有的情绪只能化为无声苦笑。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流年易改,岁月静好。   谷底   绝情谷公孙一家的家务事其他人懒得管,公孙止和裘千尺狗咬狗一嘴毛更是不关他们的事,但在别人家的地盘做事还是要小心点为妙,免得偷鸡不成失把米。   为了结绳下悬崖,能干活的都拎来干活了,一群人仗着内力高强不停不歇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才粗制烂糙了一根长绳。   本来霍都也有帮忙,但朱子柳吃过他的亏,不敢轻易相信他的劳动成果,要么细细检查,要么弃之不用,直看得霍都冷哼一声,不再动手。   估摸着长度已够,周伯通迫不及待要滑下去找人,被瑛姑一把抓住。   “你急什么急!下面谁也不知有什么危险。”   “我能不急么,那臭小子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在绝情谷要照看郭家小姑娘和杨小兄弟一二,现在人都没了,照看个P啊!”   周伯通尤如困兽般在旁边一惊一乍转圈圈,转得周围人都眼晕了,换来瑛姑老妇脸红扭捏着一巴掌糊过去,“死相,好好说话!”   被糊了巴掌的老顽童憔悴万分,只要一想起自家明明乖巧听话又天才的那个异族徒弟,总有种遇到天敌的感觉也是醉了。   想想自家徒弟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的表情,老顽童浑身寒毛都要炸起来了,别以为他平时没怎么管这个徒弟就不知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还特喜欢戳人痛处,这次瑛姑和段皇爷的到来,一定是徒弟搞的鬼!   先不提徒弟怎么说动这两人到绝情谷来,现在最关键的是确定一下事情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啊!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徒弟那张笑得温和却相当可怕的脸!   “不说了不说了,我先下去看看。”   周伯通摇摇头,好像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摇掉一样,心急火燎的奔到悬崖边,拉着绳索,哧溜一下就消失在雾蒙蒙的云海里。   瑛姑一副热恋女友的模样紧跟爱人步伐跟着滑下去,然后是形影不离的一灯,纠缠不清三人组今日还是这么亮瞎人眼。   纠缠不清又年迈三人组走得潇洒,朱子柳很担心却又不能跟着去,因为没有武功和内力的天竺僧还需要他照顾。   他正满心忧虑想找小龙女商量一下留守人员,以免被霍都和公孙止裘千尺几人偷袭,但是小龙女高贵冷艳的无视他,纵身一溜也没了踪影。   一股萧瑟的风儿吹过,朱子柳突然觉得一阵悲凉。   李莫愁冷冷瞧了他一眼,十分看不起他那副瞎紧张的模样,一扬手冰魄银针飞出,虽然裘千尺公孙止等人极力闪躲,仍是被伤到。   “老和尚,有本事你就解了我的毒。”   她挑衅望向天竺僧,身边扑通扑通倒了好几人,只有霍都对李莫愁的毒针早有耳闻,刺穿铁扇的细针并没伤到他。   天竺僧果然对这毒很有兴趣,兴奋得赶过去检查染毒的血液,害得朱子柳不得不紧张跟随其左右,就怕他一不小心碰到毒针挂了。   做完这些,她眯眼看向霍都,冲他娇媚一笑。   “你先下去。”   与其把这个不安定因素留在上面,不如一同带下去,要不是她赏了洪凌波一根毒针,此时也不至于没有存货留这不安份小子一命。   霍都体内余毒未清,李莫愁虽然被小龙女抢险救回,此时战力也不强,可以说两人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莫愁算盘打得好,霍都也不不好相与的,两人言语上推委几句,磨磨叽叽不肯把自己后背交付出来。   叽叽歪歪半天,早就听得不耐烦的巨型大雕突然发难,有力的巨翅扑腾着,狂风卷着沙石一瞬间就把没防备的两人一起扇飞,然后掉落悬崖。   目睹了这一切的朱子柳整张脸都呈现一个囧字,那只巨雕抖了抖羽毛,一副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还不膜拜本尊的模样再次叼着酒型葫芦醉生梦死起来。   当然,除了两人落下的姿势略狼狈,还是成功着陆的。   绝情谷的谷底怪石嶙峋,入目的除的一眼深不见底的碧谭就只有一张柔软的以藤条编织的吊床。   吊床周围涂满香甜的蜂蜜,旁边几颗长势不好的歪脖子树上密密麻麻驻满几个巨型蜂巢,而今那些野蜂嗡嗡叫着围在吊床周围,让其他人近不得身。   霍都下来第一眼就看到那显眼的吊床,透过蜂群可以看到娇小漂亮的郭芙静静沉睡在那里,而周围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湿淋淋。   周伯通后怕的拧着湿淋淋的衣衫,嚷嚷着自言自语。   “这群蜂儿也太执着了,我都屏气躲到水底了,还不肯散开。”念叨完又把那张老菊花脸凑到小龙女面前,讨好的问,“我说龙姑娘,这训蜂的本领教我一二如何”   小龙女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这朵老菊花无视了,她打开自己随身带的玉蜂浆,试图将野蜂引开,效果不强。   于是众人只能望着被野蜂包围的郭芙干瞪眼,勇于触怒野蜂的周伯通逃得狼狈,要不是小龙女驭蜂有术,周伯通绝对会被叮得满头脓胞。   现在的情况是郭芙昏迷未醒,而杨过不知所踪,此处一目了然,不可能藏人,那么杨过最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碧谭底下。   小龙女因为要专心对付野蜂群分不开身,李莫愁是个旱鸭子,霍都绝不会有救人的念头,所以下水打探的人选再次落到周伯通身上。   谁叫另两人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老婆的老公呢,两相一对比,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下水了。   周伯通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深,不过每次都无功而返,不止如此,最后一次浮上来时他全身染满白霜,再深厚的内力也冻得发抖。   就在众人商讨是先留在这里看看情况还是先强行把郭芙妹子带走时,碧潭波澜涌动,一个极快的影子破水而出,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全身染满霜雪的杨过。   杨过对于众人的出现除了刚开始有些惊讶,很快就淡定了,早在跳下悬崖之前就知道这个结果,没什么好奇怪的。   跃水而出调息片刻,深厚内力自然蒸干了衣裳,其他人对于杨过丝毫不逊于周伯通的强大内力暗暗心惊,不知道这未及弱冠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远在悬崖上的巨型神雕又灌了口酒,自得其乐的鸣叫着,深藏功与名。   杨过和小龙女交谈了几句,顺带问了下李莫愁以后的归属问题,期间周伯通一直插话未遂,被瑛姑拉到一边安抚去了,一灯大师倒是顺利被杨过扣下,作为几人中唯一一个精通医理的大师级人物,杨过当场拍板他成为郭芙的预约医师。   哈拉几句,杨过贴身收在怀里的一支长竹筒被他运功煨得滚热,当下并不迟疑,踏水往吊床掠去。   野蜂觉察到有敌来袭,严正以待,杨过不慌不忙散下一把沙状的东西,下一瞬间,野蜂嗡声震耳,黑压压一片的蜂潮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稳稳落在吊床上,绿色的藤条如同被微风吹过般悠悠晃荡了一下,看得李莫愁纤眉轻扬。   这招在一根吊绳上保持平衡的功力着实不凡,同是源于古墓绝学,她那徒儿就怎么也学不会,倒是师妹的这个臭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算大的吊床刚巧容下两,杨过屈膝盘坐,将昏睡中的郭芙搂入怀中。   替她理了理披散下来有些凌乱的发,杨过拧开密封得极好的竹筒,露出里面奶白色的还在冒烟气的鱼汤来。   那鱼汤成色极好,杨过吹了吹黏稠的汤汁,小心翼翼地喂给睡美人。   微风一吹,鲜香的汤味四散,诱得其他人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肚子里的馋虫不安份的活跃起来。   “咕噜……”   周伯通闹了个大红脸,他肚子太不争气,其他人都没响,就他肚子闹腾了。   瑛姑有些好笑的红了脸,亲昵的贴过去。   “我们先上去,我做饭给你吃。”   周伯通眼珠子转了转,左右杨过和郭芙都没事,他在这里呆着也不顶用,还是上去祭祭五脏六腑犒劳自己为好。   “好,上去。”   要给一个昏迷的人灌汤不是件容易的事,杨过却像习以为常,只是寻常几个动作,轻易就帮对方吞咽了下去。   灌了半筒,他抬手将郭芙嘴角的污渍擦尽,这才抱着人再次踏水回到岸边,将人送给一灯大师诊治。   一灯大师合掌道了一声佛号,枯瘦的手指搭在少女白嫩的手腕上,对比鲜明而强烈。   半晌,一灯大师点点头,慈眉善目微笑。   “小兄弟已替她舒通筋脉,除了有些失血过多,并无大碍。”   杨过道了谢,温柔将人拢在怀里,顺手拢了拢她的碎发,露出那张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却还是漂亮精致的脸。   “师父,我先带阿芙上去,你们随后跟上。”   小龙女点头,口里叮嘱几句,杨过照常应下,然后他扯了扯垂落的树藤,似乎才发现霍都般微微皱眉。   霍都脸色极其阴郁,一张脸本来还算好看,却因扭曲的神色丑化几分。   自下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别人也就算了,杨过那小子无视他也就算了,偏偏对上眼时,那张脸上写满对手下败将的轻慢。   他气得发抖,偏偏有气无处发,只是捏着铁扇的手握得紧实,青筋暴起。   敌强吾弱,敌多吾少,他闭眼默念忍字,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再睁眼时,只见到杨过灰色的衣袍翻飞消失在悬崖上方。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落在最后的霍都也已经爬了上来,却不料除了那只爱酒的巨型大雕外,本该等在上面连同最先上来的周伯通都没了影子。   隐隐有震天哭声传来,小龙女抬了抬眼,清心寡欲无半分好奇,倒是李莫愁掩唇娇笑,媚态丛生,喃喃自语,“啧,不知死了几个,我那毒针可不好解。”   一灯大师再次合掌低诵佛号,霍都看了眼正在和巨雕说话的杨过,视线停留在他怀里。   娇小玲珑的少女安静得过份,对比记忆中那个鲜活的红影,无端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   铁制的扇子在手中开了又合,他收回视线,当先往传来哭声的地方走去。   李莫愁似笑非笑的瞅了眼自家师妹一眼,紧随其后去看热闹了,一灯大师也悄然离开,给小龙女和杨过留下私密空间说话。   “过儿,你有何打算?”   “先回一趟襄阳,然后,去找一个人。”   “自小心行事,有事便回古墓,我给你们留了房间。”   “好。”   杨过应下,突然自上而下细细凝视小龙女冷若冰雪出尘绝世的容颜,一如记忆中初见模样。   “……师父……”   “何事?”   小龙女脸上浮现疑惑,杨过敛眸掩去心中那份激荡——如果师父始终是师父,不曾变成姑姑或者龙儿,没有那曲折痛苦的爱恋,是不是她能永远无拘无束不惹尘埃的过得更好?   ?“过儿?”   小龙女再次轻唤,杨过个头窜得太快,如今居然比她还高半个头了,但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在她心中,他依然是那个发誓会护她一世的小徒弟。   杨过回了神,左手搂紧郭芙,右手献宝似的捧起一朵开得绚烂的深红色花朵。   那花碗口大小,似牡丹不是牡丹,似芍药不是芍药,大朵大朵的花瓣绽开,看着尤为喜人。   “这花名为龙女花,和师父极为相称,我备了种子准备带回古墓种下,师父你看可好?”   小龙女接过那花轻轻一嗅,浅淡的笑容昙花一现,黑眸喜悦之情浓重。   美人拈花笑,英雄尽折腰。   要不是此时此地只有杨过一个死会的男人,怕是迷恋小龙女美色的男人又会多上不少。   “过儿有心了。”   或许这样就好,师父是师父,而龙儿,便随着那份记忆一起埋于这龙女花丛之下吧。   归途   只是几个朝夕,绝情谷就把大红换成大白,反正都是喜事,红喜变成白喜也没什么差别。   其实公孙止这些年当谷主做得还不错,管着所有人的衣食住行也没虐待人,门下弟子真心崇拜的也不在当数,是以当公孙止和裘千尺因为一枚绝情丹而同归于尽时,谷里的人上至徒弟门客下至撒扫仆从都面带哀色,真心难过。   至于两人为毛会因为绝情丹打起来,又或者那颗莫明奇妙的绝情丹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都要从李莫愁的冰魄银针说起。   李莫愁以自己的毒妇之心渡其他人小心眼之腹,为了保证自己下到谷底凑热闹不被断后路,果断赏了其他人几针。   那毒针见效奇快,触之立刻麻痹,伤之不到片刻就会死人。   不过好在天竺僧的确是个解毒高手,他一瞬间就判断出冰魄神针的毒性之猛,调制解药已经来不及,只好以毒攻毒,先延缓毒性发作。   正好他之前研究过情花毒,发现这东西的毒性有中和的作用,于是当机立断,把中了毒的裘千尺公孙止以及裘千仞丢进情花丛。   事实证明天竺僧判断正确,身染两种剧毒的三人没死成,但却生不如死。   都说没有爱哪来的恨,裘千尺和公孙止之间那么浓的仇恨当场就引发情花毒,反倒是没有爱人半只脚也踏入佛门的裘千仞半点事没有。   公孙绿萼看着痛得打滚的父母直掉泪,也不知该怎么办。   天竺僧已经先行去查看药草配制解药了,一时半会儿不在,朱子柳要看着裘千仞不发疯一时也没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裘千尺已经和公孙止为了那最后一颗绝情丹打起来了。   没错,裘千尺身上还藏着最后一颗绝情丹。   当年为报复公孙止和他情人柔儿,裘千尺将所有的绝情丹都毁了,只以防万一留了三颗。   一颗给当年装作悔过自新的公孙止吃了,一颗前几天给了李莫愁,最后一颗随着裘千尺一起被公孙止丢落地底不见天日。   裘千尺受不了情花毒这痛,挣扎着让公孙绿萼帮她把那最后的绝情丹拿出来,公孙止见有解药,当下什么都不顾就开始抢。   两个中了情花毒的战五渣撕打咬踢滚在一起,公孙绿萼根本无从下手将人分开,只得一边哭一边叫嚷你们别打了,被直接无视。   打着打着两人就一身血污往巨雕那边滚去,醉眼矇眬的大雕一看,当场就嫌弃的扑腾起翅膀,蠢蠢欲动想来个醉拳。   也不等两人近身,黑豆子眼冒出精光,一个大鹏展翅,挥卷的狂风直接将滚来滚去滚出一身血泥的两人扇回情花丛。   打了个晃,已经变成醉雕的巨雕得意的鸣叫着抖了抖自己的羽毛,不屑味十足。   朱子柳下意识接住因为离得太近受到波及也被狂风刮得倒退踉跄的公孙绿萼妹子,差点对那只灵性十足的巨雕OTZ——这妖孽到底是哪来的人间凶器   然后,然后滚进情花丛还在妖情打架的公孙止夫妻两人就这么死了,死得特别有造型,因为两人被无数情花藤蔓绞得死死的,分都分不开。   等到公孙绿萼不顾朱子柳的阻拦,奔进情花丛救人,结果差点哭晕,因为两人已经气绝了。   公孙绿萼伤心过头,身上又被情花刺划伤,此时已经无力替父母收尸,裘千仞因为两种毒素时不时身体抽搐一下,虽然死不了,神智却不太清醒,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朱子柳叹了口气开始替妹子收拾残局,但他并不打算碰那情花,所以干脆一把火将情花丛烧掉,可惜直到公孙止和裘千尺烧成焦尸,两人仍是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再后来就是杨过等人上来时看到的场景了,好好的喜堂变成丧堂,公孙绿萼妹子一身素白孝服,眼圈红红在那里哭灵。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   如果说之前的公孙绿萼比之小龙女逊色不少,此时同样白衣的她,我见忧怜般美得惊人。   征得同意,杨过抱着昏睡的郭芙去绿萼妹子的房间梳洗换衣,小龙女无悲无喜站在灵堂等着,旁边是换回了杏黄道服的李莫愁。   绿萼妹子递了香烛过来,小龙女接过拜了拜,李莫愁却视而不见,反而嗤笑道。   “人死如灯灭,这些表面功夫只是做给活人看的,有什么意义?”   绝情谷事变,李莫愁是真的有点厌了倦了,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淡化在小师妹淡定从容不染尘埃的那一眼。   ——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只有师姐你一个亲人,不救你救谁?   “因为要入乡随俗。”   杨过的声音缓缓而至,他依旧一身灰色长袍,眉目俊朗风流,明明未及弱冠,却有一股不合时宜的沧桑成熟。   君子如玉,少年风流,但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背上那抹鲜艳的红裙少女。   红裙少女静静的沉睡着,身上厚实的米色披风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如瀑黑发被人用红色头绳束好,只余下缀满了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相思赤豆垂落在双颊,为失了血色的脸凭添一抹绯红。   那系着红豆的头绳是杨过准备替代断钗的礼物,可惜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一直留到现在。   杨过带着郭芙也去上了一柱香,虽然他不喜欢公孙止更不喜欢裘千尺,但一个公孙绿萼就足以抵消他对她父母的厌恶。   或许他对记忆中那个为了替他换取绝情丹而死在公孙止剑下的女孩始终有一分愧疚,所以临离开前还是开口安慰了这个女孩。   “生同衾,死同穴,不枉你父母夫妻一场。”   “嗯。”   公孙绿萼泪中带笑,恍惚间似乎看到无数次重叠在梦境的景象,年轻的爹爹拥着漂亮的娘亲越走越远,脸上是她很久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公孙绿萼和裘千仞身上情花毒都未解,天竺僧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绝情谷,这种情况下,负责他安全的朱子柳肯定不会离开。   以防万一,朱子柳还是早早给去了襄阳的师兄们写信,让点苍师兄来绝情谷接应他们,免得周伯通那老顽童带着瑛姑把师父搅进什么事里。   只是没想到,和点苍师兄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严重的消息。   “你是说,全真教归顺蒙古了?”   作为一灯大师座下的大弟子,点苍渔隐性格沉稳,现在他一副愤恨难当的模样真是少见。   “赵志敬接任掌门时候金轮法王跑去闹事,不知谁封锁了消息,居然没人知道,之后丘处机道长跟着那位叫做耶律齐的异族少年一同去了蒙古,这才传出全真教归顺蒙古的消息,可恨!”   “后来武师弟带着大小武兄弟在黄帮主的示意下去了终南山检探消息,谁知道居然让我们查出封锁消息之人是赵志敬!”   “他和蒙古早有勾结,此番为了坐稳掌门之位就归顺了蒙古,当真是!当真是可气可恨!”   沉稳派大叔化身暴王龙,说到中原归属问题他相当激动,“师父,蒙古已经朝中原进发,怕是下个目的就是大理,请师父回去坐镇……”   唇亡齿寒,全真教归蒙很大程度让点苍大师兄感到了威胁,就算他们的师父不再是大理的皇帝,大理也容不得蒙古人放肆。   点苍渔隐带来的消息足够震憾,一灯大师不得不回一次大理,而周伯通再怎么离经叛道,全真教出了这种大事,他这个全真七子的师叔怎么也得回去一次看看。   霍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不过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没人在意,杨过摸了摸巨雕的头,决定先把小龙女送回古墓。   谁让全真教和古墓是邻居呢,全真教出事了,可别连累古墓。   绿萼妹子牵来几匹马,杨过率先将郭芙扶上去,然后自己翻身上马把人搂紧。   “师父,我送你回古墓。”   “好。”小龙女也上了马,垂眸望向李莫愁,“师姐……”   杏黄道服的娇媚道姑嘴角轻挑,黑眸盈盈带水闪过片刻暖意,下一秒仍旧习惯性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师妹,就这么让我回古墓,不怕我夺走XX心经?”   “不怕。”小龙女淡定得很,实话实说,“就算夺走了你也练不了。”   李莫愁脸上笑容一僵——这熊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家的师妹奏是这么不可爱!!!   杨过还嫌李莫愁打击得不够,乐呵呵在一旁落井下石,“说得也是,我都忘记师伯不知道XX心经要双人合练了。”   李莫愁带毒的视线扫过去,忍耐的挑高眉——师妹家的这个臭小子也越来越讨厌了。   “不对,我记得师妹你之前一个人使出了那剑法。”   小龙女肯定了她的说法,点点头,“很简单的,一手全真剑法一手玉/女剑法,我独自虽然能应敌,速度也快,威力却不如双剑合璧。”   两套完全不同的剑招心法一心二用同时使出,简单个毛!   李莫愁阴郁的望着小龙女,不得不认同师父的话——自家这个小师妹果然是个武学奇才。   说到这里,小龙女沉吟半晌,黑眸清澈见底,望向李莫愁的眼全是真诚。   “如果师姐想学,我可以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需要你可怜!”   李莫愁眯起眼来,听到小龙女那句话,一股隐藏的刺痛在心里炸开——同情?她李莫愁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可怜?”小龙女疑惑不解的重复这个词,清冷脱尘仿若冰雪的美丽少女始终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不是像李莫愁那样被情所伤千疮百孔,“我没有可怜你,反正师姐你迟早要回古墓,早晚都会看到。”   李莫愁脸上崩出一个十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谁!说!我要!回!古墓!了!”   小龙女表情更无辜和不解了,“为什么不回?外面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徒弟死了,爱人死了,仇人也死了……”   李莫愁脸上蹦出第二个十字,简直想呵呵这个不知说单纯不知世事还是单蠢的师妹一脸——妈的,有这么揭人伤疤的么,疼死人啊~   杨过不耐烦李莫愁的磨叽,直接神补刀,“师父,师伯只是怕水才不肯回古墓的。”   小龙女大概也回忆起当初出古墓时李莫愁那副狼狈的模样了,恍然大悟的同时安慰她,“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李莫愁脸上再蹦出个十字,要是面前有张桌子她得分分钟把它给掀了——哪个人没有恨不得倒档重回的黑历史!你们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终,李莫愁还是跟着小龙女和杨过一起回了古墓,毕竟在她心里,古墓终究是不同的,她决不会让蒙古人染指。   紧赶慢赶,很快就到了终南山地界,刚露面,有个全真教的小道士就递上一张喜帖,收件人是杨过,据说是耶律齐留下的。   信很短,杨过一目十行掠过,搂紧了怀里的依旧昏睡不醒的郭芙。   ——阿芙,你的齐哥要成亲了,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参加他的婚礼,不会食言,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快醒来好不好?   贺喜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红双喜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   耶律齐身穿艳丽的红色长袍,头戴圆顶红缨帽,腰部挂着弯刀和弓箭游走在众人之间。   今日是他和完颜萍的喜日,同样,也是约定的日子。   蒙古人的婚礼和中原辽国甚至金国都不相同,他不习惯,完颜萍也不习惯,只是时到今日,不能合群便只能被排外。   异族人的身份在哪里都不讨好,这一点,耶律齐心知肚明。   他带着完颜萍穿过雄雄燃烧的火堆,亲手为对方系上哈达,然后接受众人又笑又唱的祝福。   这一闹就闹到夜幕降临,一双柔嫩暖和的手替他擦去脸上无意沾到的奶渍,耶律齐握住那手,怜惜的吻了一下,侧头与自家新娘说话,眼神温柔。   “累了就去帐篷里休息,我马上就来。”   “你累。”   完颜萍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弱,就像风一吹就散了,却又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坚定。   越是靠近这个男人,完颜萍就越心疼。   为了她,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的中原师父,这个男人艰难的周旋在三方势力之间,步步句句都要再三思量,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到自己的亲人。   她帮不了他,只能在背后默默给予自己的支持。   “让我抱一抱就好了。”   耶律齐抬手将完颜萍搂在怀里,嗅着她发上的香味,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的确很累,把全真教拐到蒙古是他深思熟虑的第一步,他不想因此和师父等人决裂,所以很小心自己的动作,最后直接把赵志敬推出去当黑锅。   当然,这份功劳他也不能吞,吞下去更会引起当权者的猜忌,尤其是那几个老早就想拉他父亲下台的家伙。所以,他把这份功劳推给了从绝情谷回来的霍都,霍都背后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敢妄动。   事实证明他判断得不错,可惜唯有一人他捉摸不透,而他的小心思也被那人看得一清二楚。   想起日前在帐篷里的短短数语,那个同样对中原文化了解颇深却又杀伐果断雄才大略的忽必烈王子,他承认,如果要辅佐的是这位蒙古王子当可汗,他的确有那么一点兴趣。   一恍神,思绪仿佛又被拉入了那个时刻,忽必烈王子带着亲切有礼的微笑请他入坐,然后寥寥数语惊心动魄。   “耶律齐,你很聪明,也很可怕,恐怕耶律丞相也不知道他的小儿子究竟有多么出色。”   “本王爱才,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而你,却主动把弱点送到本王手上,本王倒有些不敢收了。”   “既是如此,那耶律兄的婚礼过后,舍妹的婚礼本王就包办了,也算成全一对爱侣。”   恍惚回神,耶律齐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疏忽。   妹妹耶律燕看上了忽必烈王子的侍卫长,这件事他直到完颜萍提醒才注意到,好在他早已对忽必烈投诚,只要妹妹嫁了人,以后出了什么事,那人也能护她周全。   好不容易凑热闹的人散去,耶律齐携妻子回帐篷休息,就见他等待已久的客人已经到了。   完颜萍自然也看到了帐篷里多余的人,抬头见耶律齐安抚的点头,便关上门顺便落了锁。   “杨兄,好久不见。”耶律齐温文有礼作了一辑,视线还是忍不住往杨过怀里那个安然沉睡的红裙少女望去,“杨夫人她?”   “她只是有点累了。”杨过动作轻柔的将郭芙放置在床上,拎过脚边的两坛酒放到桌上,“我们中原人喜欢在成亲当天喝这存了18年的绍兴女儿红。”   他伸手揭开酒坛上的封泥,酒香四溢,好在这里没有周伯通那个老馋虫,杨过和耶律齐皆不是贪杯之人,各自在完颜萍拿来的装马酒的大碗里倒上一杯喝过就算。   “今日耶律兄大喜,我们夫妻二人不便出现在人前,见谅。”说着,杨过朝完颜萍递出一物,“这是歉礼。”   完颜萍已作人妇,不便接其他男人递出的东西,还是耶律齐替她接下,然后递给她。   那东西比巴掌略小,用喜庆的红绸包裹严实,完颜萍打开一看,不自觉手一抖,然后滚热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下来。   那是一块雕琢精美的玉佩,上面写有完颜两字,正是当年杨过生父杨康赠给他生母穆念慈的定情信物,然后被他和母亲一起埋葬。   这次耶律齐成亲,他特意回去把这玉拿了出来,算是给完颜萍留下最后一点对金国的想念,更算是对记忆中那个完颜萍有所亏欠的偿还。   “我父亲曾为金国完颜洪烈的养子,这么算下来我和完颜姑娘也算有几分远亲,如若不介意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今日也算姑娘的半个长辈了。”   完颜萍哽咽了一下,双手握紧那枚冰凉的代表金国王爷府的玉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   耳边是她的丈夫耶律齐温文儒雅的声音,带着理解和包容,“你认吧。”   颤抖的唇合上再张开,她泪眼朦胧的望着那俊美风流的灰袍长衫男人,终于挤出了声音。   “杨大哥……”   “好,祝完颜妹妹和耶律兄百合好合,永结同心。”   仿佛真的得到了亲人的祝福般,完颜萍不再强忍,扑到耶律齐怀里痛哭起来。   在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国破家亡的金国郡主,而是一个被亲人长辈祝福的普通女人,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但是眼泪总是止不住。   发泄之后完颜萍羞红了一张俏脸,都多大一个姑娘了,还总是爱哭。   不过显然另外两人都没有取笑她的意思,杨过有些为难道,“完颜妹妹,虽然良宵苦短,我却要借你丈夫说几句话。”   完颜萍脸上热度更胜,杨过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见到了漂亮的妹子就调戏绝对是天性。   几乎是把杨过带着耶律齐一起轰出帐篷,完颜萍深呼吸几下才恢复正常,脸上浅浅的红晕暂时是没办法消掉了,她只能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害羞,于是好奇的探向在她喜床上沉睡的红裙少女。   另一边被赶出门的两人默契寻了个隐蔽处解决问题,耶律齐擅长打圆场,率先出声。   “杨兄,有什么事吗?”   “耶律齐……”   杨过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耶律齐见他脸色不对,下意识脸色也严肃起来。   “何事?”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到临头,他也不想今后再为自己退缩而后悔。   “你和阿,郭芙做了近20年的夫妻,知道怎么才能让她醒过来吗?”   饶是淡定从容如耶律齐,乍一听闻这话,也懵了。   很快,他黑眸闪过一道光芒,而后收敛得极好,他顿了顿,道出另一个称呼。   “神雕大侠——杨过。”   默契这种事很奇特,时有时无的,杨过和耶律齐的脑电波就在此时接上线,两个男人确定了彼此的身份,皆露出一个物是人非的无奈表情。   “芙妹到底怎么了?”   “她怕痛,不肯醒来。”   郭芙这位大小姐从小就被宠得没边,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格外娇嫩怕痛。   杨过平静地把绝情谷的事情说了一遍,耶律齐也面露难色。   身体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心上的伤却一直没愈合,所以她怕再受伤,任性逃避着不肯醒来。   杨过不怪她逃避,因为之前他也在逃避,明明在蒙古的时候近在咫尺,他却近人情怯。因心里那份别扭和不想低头的自傲迟迟不肯跨出和好的第一步,只能在她追过来的时候两两相对无言。   直到从绝情谷跳下的一瞬间他才悟了,什么自尊仇恨都抵不过有郭芙存在的那个家,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亲手将自己的幸福一并推开?   他悟得太晚,郭芙已经心生绝望放弃了自己,任由自己逃避去了一个他无法触碰的世界。   他曾等过小龙女16年,同样不介意等她同样的时间让她醒来,但是他能等,她的身体却等不了。   每次换药替她清洗的时候他都很注意,无奈只能灌下液体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下来,连他前几年好不容易喂出来的一些盈润也消失了。   再这么下去,他等不到她醒来,她的身体就要先饿死了。   所以,他来找耶律齐,如果耶律齐这里没解决的办法,他只能另寻他法。   事实证明,他的主角光环还是有用的,找耶律齐的确找对了人。   耶律齐闭了闭眼,仿佛陷入了回忆般吐出一口浊气。   “孩子。”   “孩子?”   “对,芙妹嫁于我几年都无所出,她表面装作无事,暗地里寻了不少药来喝……”耶律齐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不忍,“是药三分毒,长期饮药已经损坏了她的身体,她已经……这事我本想瞒着她,她还是知道了……”   所以,襄阳城破那天,她才走得那么决绝,大概早已……生无可恋了。   沉默在两人之蔓延,良久,杨过告辞离开。   耶律齐看着他未及弱冠的背影,不知怎么叫住了他。   “杨兄,你对芙妹,到底是怎么看的?”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爱侣,仅此而已。”   杨过的声音随风传来,没有迟疑,理所当然般让人愕然,又在情理之中。   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许会迷茫无措,却不会迷失方向,大步前行。   耶律齐苦笑了下,不知何时他竟如此优柔寡断起来了,当真是好笑。   往前几步回了营帐,等在灯下的妻子对他柔柔一笑,不由得心里一片温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已经不奢求太多,亲人平安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祸福   郭芙走在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和黄沙的战场废墟,这里一片静寂,只能听到她自己孤独的脚步声。   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了,这里没有日升日落,风景也一成不变,很快就混淆了她对时间的感知。   她不知疲倦的往前走着,没有目的,不曾停下脚步,也不曾回头,因为她知道她回头会看见什么。   看见……父母兄弟的尸体,以及,沦陷于敌人的襄阳城。   夕阳染血,天色暗沉,仿佛最后一丝光明都将被黑暗吞没。   这是她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景色,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整个世界都只余下那刺目的红色。   突然,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郭芙愣了愣,有些迟疑停下了脚步。   脚步声的消失真正让这个世界安静下来,同样更突出了越来越明显的声音的异样,那是一个孩子的婴啼。   似乎因无人理睬,婴孩的哭声越发声嘶力竭,干嚎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一个孩子……一个无人照料的孩子……   郭芙魔怔似的转身望向背后空无一人的襄阳城,下意识往婴孩啼哭的位置跨了一步。   只是一个跨步的动作,身后的世界就支离破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   她的面前有一扇老旧木门,门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婴孩的啼哭就是从这里传出。   顿了顿,她推开木门,抬眼望向床上,那里有个小小的,裹着棉袄的孩子哭得满脸通红,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   饿了……还是想尿了?   她伸出的手刚要触及孩子,突然感应到门外有人在靠近,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纵身掠出窗外。   惊慌的脚步声飞奔而至,然后屋内响起了完颜萍哄孩子的声音。   稍迟一些进屋的耶律燕好笑道,“这孩子真是,当娘的离开一下都不行。”   完颜萍抱着孩子的表情很温柔,“这孩子平时很乖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在哭闹。”   “大概他也知道以后会有一个弟弟了。”耶律燕摸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小腹笑了起来,表情有点甜蜜又带着期待。   “大概是吧,你要多注意点,现在胎儿不稳,容易夭折。”完颜萍再次不厌其烦嘱咐,听得耶律燕直求饶。   “我的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郭芙那个任性的大小姐,这些事我有分寸。”   提到郭芙的名字,屋内一阵冷场,完颜萍垂眸敛目,半晌低声道,“别这么说大嫂。”   “她算哪门子大嫂?”耶律燕冷笑,“动不动就闯祸把烂摊子丢给我哥收拾,嫁给我哥也有几年了连孩子都没有,我看她根本就生不出吧!”   “别说了。”完颜萍有些无奈阻止道,“让耶律大哥听到了不好。”   “她生不出还不让我说了!?”   耶律燕的声音猛然拔高,她早就不满郭芙成为她嫂子这件事,之前因为大哥的原因她不开心也闷在心里,现在共同生活在一起,不满积累到现在才爆发已经是她极力忍耐的努力了。   “别动气,小心孩子。”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郭芙愣愣的坐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面前是一碗幽黑苦涩的药汁。   她以为她早已忘了这段记忆,没想到直到现在才发现她记得如此清楚,当时耶律燕的每一句话都化成利箭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苦涩的中药味浓郁得让她嘴里发苦,连蜜饯都冲不淡那苦味,她每次都强迫自己灌下去,然后吐得昏天黑地。   她生平一怕痛,二怕苦,为了想要一个孩子,她该试的都试了。   厌恶的皱起眉,她将桌上的药碗扫落在地,泼撒而出药汁散发出更讨厌的味道,引得郭芙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忍不住胃里翻腾。   就在这时候,婴孩哇哇大哭的声音再次传来,很近,就在耳边,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瞪大眼拼命寻找哭声的源头,可是不管她怎么寻找奔跑,那哭声始终近在咫尺却看不见摸不着。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吸允,全身一震,然后一股汹涌的疲意袭卷了她,身体变得沉重,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旁的哭声越发明显,她费力撑开眼皮,淡淡的血腥味和房屋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熟悉的房间摆设让她一时有些发懵。   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光是转动眼珠子都让她疲惫不堪,她终于发现了那个哭泣的婴孩就睡在她枕头上,又红又皱的皮肤像只猴儿,难看得要命。   手指被吸允的感觉更加强烈,她才发现原来另一个同样瘦巴巴的婴孩也在她身边。   张了张嘴,却无法挤出任何声音,因为连呼吸都变成沉重。   耳边的哭声渐弱,大概是哭累了,她被吵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清醒几分,然后被哭声掩盖的其他声音就露了出来,熟悉得她想落泪。   一时激动,喉咙总算挤出些许声音。   “爹,娘……”   “芙儿!”   浑厚的粗壮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欣喜,郭芙只是一眨眼,便见到自家一向严厉的父亲几乎眼含热泪摸了摸她的头,颤抖的手很温暖,“你终于醒了。”   鼻子泛酸,郭芙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水雾升腾,朦胧起来。   “我,很累,再,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费力的挤出一句话,郭芙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疲倦,头一歪,沉沉睡去。   郭靖一惊,下意识要将人唤醒,却被满脸虚弱的黄蓉按住了。   刚刚才生产完的黄蓉几乎要虚脱,不过好在她从小练武,身体底子不差,这会儿才能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地阻止郭靖。   “既然芙儿已经醒来,就说明没事了,让她睡吧。”   黄蓉临盆是大事,蒙古那边也算着时间来抢攻襄阳,虽然忽必烈的大部队没有行动,金轮法王和霍都这些武林人士却没什么顾忌,直接闯进城来大闹一番。   好在之前黄蓉早就防着这点,已经布置妥当,杨过大小武兄弟兵分三路设伏,郭靖护着黄蓉带着昏睡的郭芙撤退时,黄蓉便生了。   几人之中,杨过武力最高,郭靖不方便出手,便由他出面以玄铁重剑迎战金轮法王,两人相斗一时不分胜负。杨过虽然得巨雕相助有了深厚功力,也有未来的记忆,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年轻了,没有足够强健的体魄来发挥应有的力量。   点苍渔隐护着一灯大师回了大理,朱子柳又在绝情谷未归,襄阳只剩武三通父子和程陆姐妹有一战之力。   武三通不犯疯病倒是一大助力,此时和达尔巴战到一处打得酣畅淋漓,大小武兄弟共同对付霍都,一招一式虽然剑气凌烈,霍都却仍游刃有余。   亏得耶律齐让功,霍都在蒙古一方很是风光了一把,他心里猜不透耶律齐所思所想,但两人互利互惠还没撕破脸皮,今日他看似跟随金轮法王前来擒杀郭靖,其实只是装装样子。   耶律齐那家伙特意在这次行动前好好谈了一番话,句里句外都是一个意思,这次的功他争不得,功劳太多可是会被打压的。   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得不到这功劳,怎么也不能便宜他人,所以他跟着前来只是来捣乱的。   “怎么只有你们两人,郭大小姐怎么不在?”   “关你什么事!”   小武直接反喷回去,惹得霍都勃然大怒,“无礼的小子,本王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们。”   这边是兵对兵王对王,另一边蒙古三杰可就惨了,程瑛本就精通五行八卦,这些时日跟着黄蓉又精进不少,得知金轮法王要来,黄蓉立刻就和程瑛定下了这陷阱,在襄阳城内大肆动工。   被缠斗的几人不算,另外几人无一例外被程瑛略施小计困在了阵法中。   此阵不光让他们走不出,更有无数官兵待命射箭,程瑛自从上次从李莫愁手上逃出后就一直身体虚弱,勉强维持阵法不易,传令什么的全靠旁边的陆无双。   蒙古三杰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眼看就要丧命于此,突然金轮法王的金轮被杨过打飞撞在某处岩石上,将那岩石击得粉碎。   程瑛吓了一跳,提声道,“阵法破了,快,咳咳,快撤!”   情绪激动之下,程瑛咳嗽起来,陆无双带着她险险避开蒙古三杰的攻击,可惜收效甚微。   蒙古三杰绝处逢生,恨死了那个主持阵法的程瑛,于是齐齐向程陆姐妹祭出杀招。   大小武兄弟虽说霍都缠斗,却还是时刻注意两女,此时一见不秒,立刻抛下霍都前去救人。   霍都没了对手,心思一转,回想了襄阳的地图,纵身一跃,往记忆中郭芙的房间掠去。   杨过可不想放霍都那个祸害进去,借着金轮法王挥击的力量一跃,转瞬追上霍都,手中的重剑舞得虎虎生威,将霍都迫停。   金轮法王也追了上来,和霍都一前一后把杨过夹在中间,一对一还好说,一对二就有点麻烦。   正在杨过想着是不是将两人引开些,下面房门大开,却是郭靖走了出来,他背后是一手抱着一个婴孩的黄蓉。   郭靖目光如炬,抱拳道,“劳烦国师久等,先前内子临盆一时分不开身,此时让我会上一会。”   金轮法王在英雄大会上已经和郭靖交过手,在蒙古时也曾交过手,双方对彼此都有所估量,是以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而没了金轮法王压力的杨过很容易就制住了霍都,本想就此了结他的性命,无意却发现他身上掉出一块丝帕,那分明就是公孙绿萼的东西。   想起他到绝情谷后得到的消息,不由得表情有些微妙,毕竟公孙绿萼将人藏了好几天,那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突然,蒙古三杰中的尼摩星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双眼在地上抽搐着打滚,不到片刻就没了呼吸。   这一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抬头一看,便见淡黄道袍的李莫愁手持拂尘站在房顶,她旁边站着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的小龙女。   眼见讨不了好,金轮法王很有眼色开始撤退,杨过拿不准公孙绿萼和霍都的关系,一时难以下手,便被霍都趁机溜了。   不到片刻就清场完毕,杨过纵身跃到小龙女身边。   “师父,你们不是回古墓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我来陪师姐拿一样东西。”   小龙女师徒的对话并没有传到李莫愁耳中,此时她居高临下看着大小武兄弟和程陆姐妹,再扫了一眼负伤的武三通,缓缓道。   “好久不见了,小鬼们。”   仿佛很享受小鬼们仇恨的目光,李莫愁翩然而下,对大小武兄弟摊出手。   “把手帕给我。”   之前她在大胜关追杀四人时,程陆姐妹分别将能保命的半张手帕给了大小武兄弟,这才争取了时间等到了冯默风和黄药师到来。   当时她精神恍惚,没能拿回给陆展元定情的手帕,如今从绝情谷回来她厌了倦了,便想给一切划上休止符,了断尘缘。   “女魔头你还敢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对,今天要你给我娘偿命!”   李莫愁轻笑着化解了大小武兄弟无用的攻击,程瑛虚弱的咳嗽着,陆无双搀扶着她不敢离开。   “当真是可笑,难道杀了我你们娘亲就能复活了?”雪白拂尘划过武三通的脸,讥讽道,“我李莫愁杀人无数向来敢做敢当,你们娘亲可没死在我手上,她究竟怎么死,为谁死,你莫是忘了?”   武三通倏然怔住了,他突然捂着自己头惨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当年武三通中了冰魄银针,武三娘为了救他吸尽毒血而亡,就死在他面前。   李莫愁好笑的看着他,嘲讽道,“她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当年不该是你死么?”   武三通两眼通红疯病又犯了,他拼命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一边叫嚷着我为什么要活着一边运足轻功跑得没影。   大小武兄弟急得不行,连忙去追,只觉面前拂尘一闪,贴身保管的丝帕就已经易主。   来不及讨要回来,大小武兄弟瞪了李莫愁一眼,起身去追武三通了。   李莫愁在陆无双仇视下抖开那断成两半的手帕,手帕有些黄旧,四角绣了红花和绿叶,正是当年情窦初开留给陆展元的定情信物。   她看了半晌,突然运功将手帕震碎,脸上尤带着笑意闭上眼轻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半晌,小龙女开口唤她,“师姐,该回去了。”   李莫愁半是叹息半是欣慰,“师妹,你不懂情爱,真是一件幸事。”   小龙女黑眸干净而纯粹,透着让人舒服的光,她淡然道。   “情爱之事我并非不懂,不就是想照顾喜欢的人一辈子,爱她,护她,最后死同穴?”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   “所以我喜欢师姐,愿意照顾师姐一辈子,护着师姐你不被人杀掉,最后一起在古墓的棺材里同眠,这就是爱么?”   “……”   爱个毛的爱!两个妹子有什么爱情可言啊!!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啊!!!   李莫愁很想掀桌,但是没有桌子可以给她掀,最后只能气结,什么悲伤秋怀的气氛都没了。   小龙女还嫌不够,再次补刀。   “对了,过儿,我和师姐过些日子要成亲,你记得带芙儿一起来。”   “……”   究竟是跳带还是卡机了,他们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跳到成亲是不是略快啊亲?   杨过觉得自己快跟上不自家师父的节奏了,他以为他已经够离经叛道,没想到师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顿时心服口服。   不过,他看着师父露出的略微欢快的微笑,为了达成师父的心愿,他没什么不敢做的。   “师父,你和师娘带些红布回去做嫁衣吧,正好我认识那老板。”   小龙女心满意足点点头,过儿果然是她贴心的小棉袄。   不止李莫愁快要给这神展开一样的剧情给脆了,近距离围观的程陆姐妹也被这无差别攻击吓得HP都快没了,手软脚软差点五体投地。   不过,见到李莫愁被糊了一脸大姨妈似的恐怖的脸,两姐妹心里第一次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于是在一言堂老大小龙女愉快的决定下,古墓派再次张灯结彩有了喜事,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第二天,郭芙正式醒来,杨过端了香喷喷的米粥亲手喂她。   “……就这样,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回古墓参加婚礼,礼品我已经备好。”   郭芙木然地擦了擦自己因为惊吓过度而喷了米汤的唇角,狠狠瞪着他——这绝对是杨过的报复,有这么吓她的么!?   杨过微笑不变继续喂粥,再抛下另一颗炸弹。   “阿芙你很喜欢孩子对不对?我去给郭伯母说,让她把郭襄拿来给我们当女儿。”   “噗!”   郭芙再次喷了杨过一身的米粥,这顿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把妹妹当女儿养……杨过你脑子和你师父一起坏掉了吧!   和解   杨过此人离经叛道,做事随心,大多时候都不按常理。   这性子和黄药师怪戾的脾气十分相投,是以两人相见不过数面,就已结为忘年之交,仿若知己。   恰恰郭靖却是个尊纪守法本份了大辈子的老实人,脾气倔得可以,认准一件事就谁也拉不回。   郭芙想要孩子暂时又生不出,杨过很快就想出办法,那便是抱养一个孩子。   他心思跳脱,反正要回襄阳见郭伯伯,正好郭伯母临盆,心中一动,就起了抱养郭襄的心思。   反正郭襄和郭芙有血缘关系,长大了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一举两得。   至于为什么不要郭破虏,一是因为要给郭家留后,二么,他还是更喜欢女孩子,尤其郭襄那个活泼的小妹妹还是很可爱的。   杨过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从打上了郭襄的主意,从孩子未出生就开始磨,软磨硬磨装可怜磨,当然话没有挑明,不然郭伯伯那个木脑子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郭伯伯,襄儿玉雪可爱与我投缘,我认她做义女可好?”   米错,杨过步步为营试图从郭靖和黄蓉手上抢下郭襄的所有权,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要从那个义女的义字开始。   郭靖本就宠杨过宠得没边,几次三番下来动摇得厉害,只有黄蓉凭借女人的直觉本能感觉不对,一直从中制止,这才没让郭襄改姓杨。   杨过并不气妥,看了看天色,发现时辰不早应该去投喂自家小妻子了,便不在纠缠,痛快离去。   此时是郭襄郭破虏出生的第三天,同样也是杨过带着昏迷不醒郭芙回来的两个月后了。   没人知道杨过和郭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杨过当初得知生父被杀真相时反应太过激烈,郭靖甚至有一种他永远不会回来的感觉,但他还是回来了,带着昏睡不醒的郭芙一起跪在他和黄蓉面前。   “杨过,字改之,父杨康,曾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养子,卒于嘉兴铁枪庙。”   子不言父过,杨过从小就崇拜像郭靖这样为国为民或者像洪七公那样助人为乐的游侠,在和母亲相依为命苦苦为生存挣扎的那几年,那个永远只存在母亲记忆中寥寥数语的父亲一直是他心中不能触及的痛。   他以为他是大英雄,可惜在其他人眼中,他却是一个欲除之后快的恶人。   想到这里,杨过心情起伏不定,微微红了眼眶,“阿芙曾对我说,要是当年我爹没死,死的就是她娘,也就没有她的存在了。”   那样他们不会相遇,她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甚至他根本不能再遇到郭伯伯小龙女还有其他对他重要的那群人。   一味沉溺过去只会止步不前,他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我,我很高兴遇到郭伯伯,郭伯母虽然不肯轻易教我武艺也认真教我书本知识,更重要的是,我能娶郭芙为妻。”   杨过的话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郭靖听得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心中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就连黄蓉也动容了。   “郭伯伯,如今我还能叫你郭伯伯吗?”   郭靖一把搂住杨过,力度之重似乎能听到骨髓撞击的脆响,“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永远都是你郭伯伯。”   而黄蓉只是在郭靖激动之后挺着大肚子拍了拍杨过的肩,千言万语凝成四个字,“回来就好。”   杨过刚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当时郭黄两人一时没来得及问郭芙昏迷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见杨过每天精心护理照顾郭芙一切衣食住行便有些问不出口。   不管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黄蓉还将心比心想起了当年因为江南七怪之死她和郭靖差点有缘无份的事情,深有感触。   总之,杨过算是正式和郭家和解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哄媳妇——那个可爱又任性的郭大小姐。   不过,偶尔也需要解决点纠纷,比如现在。   看着持剑气势汹汹来找茬的武家兄弟,他眯了眯眼,寻了个空旷之地应战。   他和郭芙之间的事,容不得外人指手划脚,更何况,自从见到武氏兄弟身上的那属于李莫愁的锦帕,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得不做,就如点醒这两个笨蛋。   在那份属于未来的记忆中,他和程陆姐妹感觉暧昧,李莫愁追来时为了保下他的命,两女都将保命的半截锦帕赠给他,所以他自然明白那锦帕对两姐妹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武氏兄弟师承郭靖,算是年轻一辈的好手,但年轻气胜又心浮气躁没有定性,过去杨过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也不会。   但他们身上带着程陆姐妹所赠的锦帕,那份情这两兄弟如果承不起,就由他亲自来斩断——毕竟她们值得更好的。   其实武氏兄弟对程陆姐妹不是没有感情,但这其中还夹着一个郭芙。   武氏兄弟从小和郭芙青梅竹马,对郭芙的好感也是够的,要不是杨过半路截胡,两兄弟还会争个高下。   所谓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变成杨夫人的郭芙顺利成为两兄弟间不可说的朱砂痣。   所以,当程陆姐妹和武氏兄弟患难见真情时,武氏兄弟就动摇了。   少年血气方刚,总是相信感情会永远不变,他们以为他们对郭芙的感情不会改变,哪怕她已是人/妻,结果变数就来了。   新欢旧爱难以取舍,优柔寡断的男人是杨过最看不起的。   在他看来,要断就断得彻底,要爱就爱得热烈,不然到最后,受伤的还会是爱人。   杨过持剑居高临下对着狼狈躺在地上的武氏兄弟,只说了一句话,“连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分不清,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武家兄弟心里憋着一口气,就着现在的冲动跑去向程陆姐妹告白了。   也许武氏兄弟在杨过和耶律齐的衬托下的确不算出彩,但他们的存在对程陆姐妹始终是不同的。   幼年时的相遇丧亲已当彼此是同病相怜的亲人,后来少年长成,同患难却让这份感情变质。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年轻本就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对武氏兄弟来说,程陆姐妹的确让他们生起共度一生的念头,这便足够了。   于是,不管是身体因为毒素而变得虚弱此时正在吹/箫的程瑛,还是无聊到扯了朵野花在旁边听曲子撕花瓣的陆无双此刻都被武氏兄弟的告白吓到了。   两姐妹表示这没有甜言蜜语直接上来就让她们嫁人的告白真的大丈夫?   觉得自己棒棒哒的武氏兄弟表示他们就是这么有个性~   全程围观的杨过已经懒得鄙视武氏兄弟了,他觉得他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再收拾这两人一顿。   前面热热闹闹的告白已经吸引了包括郭靖黄蓉在内的注意,郭芙在的院子倒是安静得很,杨过特意选的地方,很适合养病。   无论再健康的人躺几个月就算护理得再好也会营养不良肌肉委缩,郭芙这三天都离不得床,每次下地都需要杨过挟助。   今天杨过回来得略晚,郭芙已经辛苦万分扶着门框练习起了走路。   她头上绑了杨过送的那条红豆发绳,每每动作过大,红豆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体还是不听使唤,走一步喘三步,最后直接跌进杨过怀里。   “媳妇你好热情啊,回来就投怀送抱~”   郭芙懒得理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借力踩着虚浮的步子往外走。   杨过扶着她回了她原本的小院,郭芙视线从杨过脸上划过,最终落到墙根一个不起眼的土包上。   “挖开吧。”   杨过很听话过去干活,前几天刚下了雨,泥土还有些湿润,很容易就挖开了那个土包。   土包里除了一支断成两截的木钗什么都没有,杨过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离开当晚气极折腾的发钗。   这发钗在土里受了潮已经开始腐朽,依稀还能看出原本模样,郭芙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是她决定去绝情谷之前埋下的,本以为不会重见天日了。   她抬眼望向杨过,削瘦又略显苍白精致的脸上,唯一灵动的黑眸一眨不眨和杨过对视,不敢移开。   “你说过,我们的关系有如此钗。”   说出的话如覆水难收,断裂的木钗更像破镜难重圆,要怎么打自己脸揭过此事,嗯,这是个大问题。   杨过和她对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还是那么风流俊美,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不怀好意。   “阿芙,看这里~”   杨过小心将断钗腐朽的部分拨开,郭芙凑过去一看,愣住了。   不为别的,因为那枯朽腐烂的木钗居然开始生出新芽,虽然只是微小的一点绿意,却仍代表着生机与希望。   “枯木逢春,不正代表你我可以重新开始?”   郭芙斜眼冷冷撇了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就打算揭过所有事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重新开始?”   “但是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媳妇儿媳妇儿,你要抛夫弃女么?”   “我什么时候有孩子……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把妹妹当成女儿养!”郭芙看着杨过笑嘻嘻不当回事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咆哮,苍白的脸色因此染上绯色,“杨过,你听到没!”   “阿芙,叫我夫君我就听你的~”   “滚!!!”   “好的媳妇儿,没问题媳妇~”   杨过果然圆润的用轻功飞走了,留下气急败坏吼得全身无力的郭芙懒洋洋晒着太阳。   阳光太温暖,似乎把她心里的郁结都一同驱散了,她在昏昏欲睡中不自知的勾了勾唇,沉入梦香。   一切还能挽回,真好。   神技   鉴于武氏兄弟毫无技术含量的求偶方式,至今没能追到老婆情有可原,至少那层暧昧的窗户纸已经捅破了,而程陆姐妹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杨过看了大半个月猴戏,连带着郭芙都对这鸡飞狗跳的闹剧无语了,这两兄弟表面上看起来挺聪明,怎么情商是豆腐渣啊!?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郭靖表示年轻人就该这么有朝气,黄蓉却不得不分心以长辈的身份分别找四个当事人深入了解了一下他们有没有可能成就佳偶。   这一分心就出了疏漏,杨过光明正大携妻郭芙一起回古墓看望师父小龙女以及即将会成为师娘的李莫愁,顺手把郭襄也给拐走了。   等黄蓉回过神,事情已成定局,孩子追不回来了。   好在郭芙也一同去,黄蓉担心不到片刻便宽了心。   当然,要是她知道杨过去古墓后直接把孩子扔给李莫愁带,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襄阳随时都会被战火波及,的确也不是个奶孩子的好地方,黄蓉想了想,干脆借这个机会让程陆姐妹把郭破虏带回桃花岛。   如今找回了小徒弟冯默风的黄药师正在桃花岛享受迟来的师徒情,过得很是逍遥暂不会挪窝,让他瞅瞅外孙也合情合理。   武氏兄弟听到这个消息果断要求同去,黄蓉答应了,不过临走前把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拎到房间好生回炉重铸了一番。   总之,武氏兄弟的恋情在得到黄蓉的金手指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们还是跟着放养了很久,被杨过哄了半天赔了几十坛花雕酒才归队的巨雕一起和杨过夫妻去古墓吧~   对于杨过来说,要抱得美人归很容易,靠的就是三个字——不要脸。   这大半个月时间足够杨过重新爬上了媳妇的床,虽然怕累着媳妇没做到最后,但亲亲搂搂抱抱的福利已经回来了。   对此郭芙呵呵冷笑两声,一巴掌糊上杨过那张还算帅气的流氓脸。   不得不说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她昏迷躺了两个多月,醒来差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剩下的只需要继续调理就行。   她抱着郭襄哄着,无奈这小色女不给面子,杨过抱她就乖乖的,她来抱就各种闹。   这样折腾了几天,她干脆不去讨妹妹的嫌,跟杨过那只除了喝酒就没什么爱好的巨雕好上了。   爹娘曾经送了一对双雕给她,但双雕都不及这只巨雕有灵性,而且她最满意的就是这巨雕可以带她一起飞。   可以飞在天上的滋味实在让人着迷,一不小心有了新欢的郭芙就忘了抱着郭襄的旧爱,于是在到了古墓的当晚,杨过果断把孩子扔给李莫愁,揪着媳妇坐上巨雕一飞冲天,选了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就开始耍流氓。   第二天,大流氓神清气爽,郭芙各种腰酸背痛腿软,不过那张精致漂亮过分的小脸儿上却面如春花,绯色未尽。   什么冷静自持啊冷战啊全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彻底炸毛化身傲娇猫咪的郭芙用指甲挠了杨过一脸血,但就算如此也阻止不了杨过越发荡漾的流氓之气。   “我错了,媳妇我真的错了,疼疼疼……”   一边求饶一边伏低作小的杨过表情贱得可以,郭芙恨得手痒痒,最终还是心软放过了他,再然后就被偷香成功。   她被杨过磨得没了脾气,世上仿佛真有克星一说,杨过和她生辰八字一定相克!   天光微明,两人收拾打理妥当才正式去见小龙女,郭芙得知郭襄居然落到李莫愁手上很是吃惊,质问杨过只得到一个回答。   “相信我,襄儿不会有事的。”   郭芙猛然止住急冲的脚步,抬头和他认真的视线相对,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信你。”   或许她对杨过还有期许,所以她还有相信他的勇气。   杨过温柔的吻了吻她系在发上的红豆,这个不装怪耍流氓的男人正经起来还是很可靠的,而且总带给她满满的幸福感。   曾经她羡慕过杨过对小龙女的一往情深不惜与天下为敌的执拗,现在这份执拗属于她了。   每当想起英雄大会之后的那场差点变成笑话的婚宴,那个挡在她面前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妻子的男人,浓浓的幸福迎面扑来,她就高兴得想要落泪。   她信他,她当然信他,哪怕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她依然还是相信他的。   “阿芙。”   “嗯。”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杨过脸上出现的欢愉表情让郭芙一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杨过,意气风发却又沉淀了沧桑的成熟,让她怦然心动移不开视线。   “这个世界很大,我们都在坐井观天,我答应过你的。”杨过表情柔和而温柔,缠绵眷恋之意看得人脸上发烧,“等古墓事了,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西湖的侬言画舫,塞外的胡姬黄沙,还有嘉兴黄酒糯米粽和我爹娘……”   怎么可能忘?   郭芙忍不住眼眶湿润,心情激荡,杨过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断钗之后,她都以为这一切会变成她的奢望了。   “哎,媳妇别哭啊,相公好心疼的~”   刚刚酝酿出的感伤被杨过打诨插科搅得丝毫不剩,郭芙破涕为笑,露出了一个雨后初晴般灿烂的笑容。   那笑艳若玫瑰,皎似芙蓉,看得杨过黑眸一沉,幽深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如星火燎原般窜起,杨过受不住诱惑,搂着郭芙的手开始不老实,更是俯下身凑近那诱人的红唇。   天时地利人和,郭芙已经期待的闭上眼等着杨过靠近,突然,一声突如其来的婴啼惊醒了两人。   郭芙刷的一下从杨过身边闪开,脸上升腾的热度怎么也降不下来,反倒是杨过有些不满的舔舔唇,相当不要脸的散发出浓郁的闷闷不乐。   哼哼,到嘴的鸭子飞了,伐开心!   已经开荤的肉食动物是很可怕的,没能吃到肉的怨念更可怕,杨过幽幽望向古墓,盘算着之后怎么把自家媳妇这样那样再这样。   旁边无知的郭芙没由来打了个哆嗦,有种不详的预感是为毛?   一男三女重聚首,只有杨过神清气爽遭人恨,郭芙就不说了,小龙女和李莫愁也是一宿没睡好,就因为郭襄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从没有过照顾孩子经验的两位美人儿几乎是手慌脚乱,幸好杨过的东西带得全,不但带了足够的奶乳,还有各种换洗的小衣裳。   当然最重要的是,杨过在风流快活的时候把巨雕踢回来当保姆,主角外挂妥妥的神雕高贵冷艳的抖了抖翅膀,喷了杨过这位不着调主人一脸酒气。   要不是看在他上贡的好酒不断,它才懒得理他。   神雕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郭襄一哭它就知道要干什么,然后指挥得两美人儿团团转。   当然由于语言和种族都不通,李莫愁还是怀疑过神雕的指示,被怀疑的巨雕高傲的看了她一眼,挪动自己的爪子转过身,直接用屁股对准她表示不屑。   被一个畜生如此奚落,李莫愁脸色难看时青时红,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在绝情谷被这畜生一脚踢下悬崖的旧怨。   然后,没有然后了,郭襄一扯嗓子嚎得天昏地暗,什么事情都得靠边。   一宿没休息好对练武之人不是什么大事,杨过去弄早饭,郭芙就接过孩子开始照料,小龙女在一边好奇的学着,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李莫愁一脸不屑却还是忍不住凝神注意听着,典型的口是心非。   孩子嗜睡,喂了奶没多久就安静下来,郭芙总算有心思面对神展开一样的发展。   “龙姐姐,你真的要和……成亲?”   小龙女玩的这手略大啊,正常人代表的郭芙表示自己HOLD不住,她以为自家外公和杨过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提到这个问题,李莫愁全身一僵,特想把胡闹的小师妹塞进棺材里回炉重铸——师父你还不出来收了这个妖孽,徒儿我错了。   “嗯。”小龙女点头,表情特无辜,“怎么了?”   郭芙虚笑,实在受不住小龙女那无辜到极点的强大气场,再开口语气更弱了几分。   “龙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小龙女抬眼看着李莫愁,清冷姣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认真道。   “在绝情谷,师姐穿着嫁衣真好看。”顿了顿,她用更理所当然的语气欢快道,“当时我就在想,师姐要是也穿着嫁衣嫁给我就好了。”   “噗!”BY喷水的郭芙。   “咳咳!”BY呛了酒的杨过。   “啪!”这是不小心摔了杯子的李莫愁。   调戏!这是赤果果的调戏!!小龙女新技能已GET。   郭芙被这强大的语言能力震憾得差点虚脱,这才多久没见,小龙女就从一个谪仙般的绝世美人上升到神了,她特么都想跪了。   小龙女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面对其他三人惊吓的表现她很疑惑,于是接着道。   “师姐已随我立誓不再出古墓,且世间我亦只有她一亲人,朝同寝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难道不是书上说的爱情?”   郭芙真的给小龙女跪了,这种奇葩的爱情观到底是谁给她灌输的!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当然这不是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杨过,他自从呛了酒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此时笑嘻嘻的接了话,用一种淡定的运筹帷幄的最让人信服的语气回应。   “师父说得没错,徒儿在这里祝贺师父和师娘百年好合。”   !!!   杨过,你在干什么!?不要落井下石和火上烧油了!!!   杨过心有灵犀般搂住郭芙安抚,凑到她耳边轻语,“你看李莫愁。”   郭芙依言望去,只见李莫愁不可置信的望着小龙女,却最终在她真诚无垢的美眸下狼狈转开视线,一抹压都压不住的绯色窜上耳尖,然后她不发一语起身离开,那姿态说是落荒而逃都轻了。   这怎么感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么?   郭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眯了眯眼,拽着杨过垂落的碎发逼问。   “我怎么觉得你在恶整李莫愁,莫非,是为了帮程瑛和陆无双两姐妹报仇?”   杨过本就没想那么多,猛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醋味,不由得暗暗好笑,他深知逗人不能逗得太过,便开口解释,“师父开心就好。”   小龙女所求,他一定会达成所愿,不过是区区一个李莫愁,他自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就犯,可惜似乎都用不上了。   亏他还特地将郭襄拐来,就是为了能像那似是而非的记忆中一样制住李莫愁,没想到李莫愁对小龙女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真是省事多了。   杨过明显偏向小龙女的语气实在让郭芙不能继续吃醋了,先不说她和小龙女已经有了好几年友谊,光是现在小龙女进化出的神逻辑就让她无再战之力。   小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开心就好,OTZ……   半个月后,李莫愁百般挣扎之后还是从了小龙女,一身大红嫁衣妖娆妩媚让人移不开眼,脸上精致的妆容更添风情。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好久没这么细致的描眉画妆了,那份失而复得的心情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她还是期待这一天的。   不同于李莫愁的盛妆打扮,小龙女未施粉黛,一身素红嫁衣缓缓而来,喜庆的红色仿佛让一尊冰雪美人终于有了人气,不再是无欲无求。   这场注定不容于世的婚礼见证人只有郭杨两人加一只雕和婴儿,在数只大红喜烛的包围中,两位风格迥然不同的美人儿喝下交杯酒。   长袖滑落,白晰手腕上显眼的两颗守宫砂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师姐你穿嫁衣果然好漂亮。”   只是如此轻易一句话就撩动了她的心,李莫愁叹了口气,既然动心,她又何惧去承认。   “师妹,你今天也很美。”   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也不需要海誓山盟,只要觉得合适了在一起感觉到幸福了,那便足够了。   小龙女满足的笑了起来,如冰山上盛放的耀眼夺目的雪莲,晶莹剔透又纯洁无暇,浓烈的粉红泡泡简直可以闪瞎其他人的狗眼。   郭芙看了两眼就觉得血槽空了,只好移开视线躲到杨过怀里聊天分散注意力。   “杨哥,你说你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们已经决定明天就去嘉兴拜祭杨过的爹娘,想到父辈们的恩怨,郭芙有些担心。   杨过却浑不在意,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自家投怀送抱的小妻子,笑道。   “他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呗。”   郭芙简直要被这个回答呛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过笑嘻嘻补上后半句,“反正当年爹娘也私奔过。”   诶,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世界观一起消失了?   郭芙被这强大的回答震得直接失语,木着一张脸拍掉杨过不老实的手,回去休息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别动手动脚,明天还要赶路!”   “不动手动脚我动嘴行了吧,媳妇儿等等我~”   “滚!”   16年   时光如梭,匆匆而过。   自郭芙决定和杨过四处旅行后,她每天都过得很新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被困在襄阳和桃花岛两线之间,外面的世界只是在送英雄贴的时候匆匆掠过,根本没细下心看风景。   现如今放慢脚步细行,倒发现不少有趣的物什,更别提身边还有一个无时无刻都能找到能哄她开心小玩具的杨过。   郭襄暂时被丢到古墓,由好奇的小龙女和喜欢孩子的李莫愁暂时带着,他们先去了嘉兴拜祭长辈,接着带上郭襄一路西行北上,去了华山。   这里似乎永远都是被皑皑白雪覆没的模样,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这里都不曾改变。   这里五绝曾经华山论剑,同时亦是西毒欧阳峰和北丐洪七公的埋骨之所,这两人抛弃前嫌共葬这安静之所的事,也只有郭杨夫妻两人知道。   本来两人想告诉郭靖和黄蓉的,但一来洪七公当选武林盟主不宜报出这消息,二来金轮法王闹事又兼杨过得知生父死亡的真相出走,这消息就暂且搁下。   后来夫妻两人床头吵架床尾合之后,干脆就把这消息瞒了下来,就让其他人以为洪七公这位游侠还在消遥人间吧。   风雪渐大,天色昏暗。   杨过指使巨雕在前面开路,挡住了漫天风雪。   他手上拎着酒坛和一大盒从酒楼打包的饭菜不时替郭芙拂落发上的白雪,郭芙则尽量护着郭襄免得她被冻伤。   因为要照料郭襄,这样行了几日之后才找到两位前辈的埋骨之所,当然,杨过坚决否认自己再次迷了路。   对此郭芙呵呵两声,高贵冷艳抱着郭襄和巨雕一起鄙视这嘻皮笑脸没个正经的臭流氓。   夜深了,郭襄已经睡得很熟,就连巨雕也喝够了酒昏睡过去。   杨过搂着郭芙围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旁,醉眼朦胧亲昵的蹭着郭芙说话,他们背后就是刚刚祭拜完毕的墓碑。   “义父虽然疯疯起颠颠的,却对我真的很好,我……”欧阳峰是除了娘亲之外第一个给他长辈感觉的亲人,对他的意义完全不同,“郭伯伯虽然也好,但他有郭伯母,也有阿芙你,只有义父眼里心中永远只装着我一人,什么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没错,能做到这点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欧阳峰一个,娘亲心中永远装着早逝的父亲,郭伯伯有家庭和襄阳,小龙女的确能做到这一点,却被他亲手掐断。   郭芙垂眸没有回答,她的心中除了杨过也装了很多东西,有父母亲人,还有耶律齐。   她安抚的摸了摸枕在她腿上好似在撒娇的杨过,决定说点好听的哄他。   “杨哥。”   “嗯~”   “我爱你。”   如此直球打得装醉装可怜的杨过会心一击,娇妻如此可爱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痒难耐,他噙着满足的笑意将自家媳妇儿扑倒,搂得紧紧的上嘴啃。   “阿芙,我也爱你,么么~”   在雪地里滚了两圈,郭芙面无表情将杨过的脸狠狠按进雪地——尼玛发/情也不看地方,这特么是你义父和洪师公的埋骨之地,你不要形象她还要呢!   之后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桃花岛的桃花开得很艳。   冯默风在黄药师生日这天凡事亲力亲为,照顾师父比亲儿子还亲儿子,上到衣食住行,小到玩乐助兴面面俱到,让好不容易抽空从襄阳赶来的郭黄两人有些脸红。   已经75岁的黄药师对着女婿冷哼一声,没让他影响自己的好心情,黄蓉见状连忙上去安抚,郭靖大咧咧也没把岳父的态度放在心上,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桃花岛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而黄蓉也觉得冷落了爹爹这么多年有些愧疚,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又一桌的美食。   香喷喷的食物飘香几十里,又有程瑛吹箫助兴,冯默风亲自为黄药师斟酒,场面和乐融融热闹非凡。   午时二刻,天边忽然传来雕鸣,众人抬眼一看,就见到一只巨形羽雕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俯冲而来。   见过这只巨雕的人不少,郭靖第一个笑出来。   “看来过儿和芙儿也回来了。”   果然,巨雕在半空中盘旋并不降落,上面跳下一红一蓝两个影子。   黄药师黑眸一动,含笑出手,桌上两杯淳香桃花酿急射而出,看那去势,意是要分开空中那两人。   黄蓉在旁看得真切,空中并无借力之物,要想避开绝非易事,她一时担忧女儿,差点惊呼出声。   空中两人反应极快,蓝衫的杨过出手接下黄药师的试探,郭芙则负责支撑他不被黄药师那股内劲震飞,两人相扶相依缓缓落下。然后,围上去的众人便听到一串欢快的笑声从郭芙怀里的婴孩口中溢了出来。   凑到最前面的陆无双也被逗笑了,她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赞叹道,“襄儿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不怕么胆子看起来比破虏还大。”   郭芙也很无奈,抱起襄儿摇了摇,“可不是,整个一小东邪,什么危险什么刺激就喜欢什么。”   “哈哈哈,好一个小东邪。”黄药师哈哈大笑走来,逗弄了外孙女一眼便转向杨过,“杨过小友别来无恙啊。”   杨过蓝衫飘飞,长身玉立,俊美风流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黄岛主今日生辰,晚辈自当前来,作为一个最后到的,某先自罚三杯。”说着将手中桃花酿一饮而尽,不住赞道,“嗯,好酒!”   黄药师顿时乐了,还是这位杨小友合他的胃口,于是也不管虚礼实礼,先喝个痛快再说。   郭靖久不见杨过,也挤在黄药师那边去了,黄蓉却担心女儿,拉着郭芙到一边说话。   郭芙也正好有事要说,她拿出一件小巧似婴儿穿的软猬甲递出去,“我和杨哥找人改了这软甲,给襄儿和破虏各做了一件防身。”   黄蓉冰雪聪明,瞬间明了女儿这事的用意,这软甲本是她的防身用品,后来郭芙出生便给了她,但这软甲却是害杨康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大概是怕杨过心里有心结,所以便不再穿这东西了。   “芙儿,苦了你了。”   黄蓉怜爱的拥了拥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却见她抱着郭襄望着杨过的背影轻轻摇头,淡淡的笑容让那张娇艳如玫瑰的漂亮脸袋儿晕染出一种仿若月下蔷薇般朦胧的美丽。   “娘,女儿不苦。”   酒过三盏,最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郭破虏哇哇大哭起来,把旁边乖巧的郭襄也吓哭了。   这一哭可不得了,两个婴孩正是学话的时候,郭襄含糊不清的要爹娘抱抱,黄蓉立刻赶过去抱她,但是她哭得更凶了。   郭芙突然全身一震,有些逃避的把杨过推出去,杨过淡定的将郭襄抱在怀里哄着,然后更劲暴的来了。   郭襄破涕为笑,对着杨过清晰叫了声……阿爹……爹……   “……”   黄蓉娇躯一震,然后,然后黄蓉抢回了孩子,并坚决拒绝郭杨两人再带孩子。   这事后来成了郭襄的黑历史之一,各种叔叔伯伯阿姨们都喜欢用这黑历史来逗她,以致于郭襄后来见了姐姐姐夫第一反应就是——我躲,我藏,我要你们找不着!   郭靖和黄蓉借着给黄药师庆生在桃花岛待了月旬,然后,又待了几年。   为毛?襄阳无战事啊!   因为蒙古可汗拖雷病重,忽必烈暂时撤兵,回去了。   接下来的5年,中原再无战事,因为蒙古自己乱起来了。   拖雷病死,乃马真皇后摄政,丞相耶律楚材和其理念不和对上,被罢官,霍都趁机争权。   与此同时,耶律齐接任全真教掌门,一下子高调挤进政斗中心,对上马乃真皇后。而全真派前任掌门赵志敬归降蒙古后一直郁郁寡欢,于耶律齐即任同一天自杀而亡。   5年后,杨过郭芙神雕侠侣扬名,拖雷长子蒙哥在弟弟们和耶律齐的支持下成功即位可汗,霍都争权失败,重伤不知所踪。   不久,蒙古军再次南下,不过却先进攻大理。   大理不同于襄阳,只守一城百姓,南帝那个帝字不是说笑。   江湖人士寡不敌众,大理被忽必烈围困断了补给,在以臣民的性命威逼利诱之下,南帝终于归降,大理沦落。   襄阳再次危机,前任太守殉职,继任太守请回郭靖黄蓉继续镇守襄阳。   这次蒙哥御驾亲征,和郭靖等人在襄阳僵持对立,与其同时,忽必烈和其他人兵分两路同时从广西和鄂州进攻南宋。   次年,郭靖黄蓉决定再次召开英雄大会,此时郭襄郭破虏已经16岁,程陆姐妹也早已分别嫁于武氏兄弟为妻。   杨过和郭芙也带着巨雕准备回来参加这一次的英雄大会。   两人有一个共识,这次解襄阳之围不止要杀掉蒙哥威震蒙古军,更重要的是要干掉回来救场的忽必烈,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杨哥,你去对付忽必烈,我会缠住耶律齐。”   “好,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耶律齐……避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正面对上了。   齐哥,这是最后一次叫你齐哥了——胜者王,败者寇,生死由命,你的妻子还在等你回去,所以千万别留手才好!   尽人事听天命,就让她再努力任性这么一回,最后一回……   截杀   郭芙永远记得杨过在此次英雄大会上送给郭襄的三件大手笔贺礼,让她羡慕让她嫉妒。   时过境迁,她为当初的自己感到好笑,羡慕也罢,嫉妒也罢,终归是过眼烟云。   杨过有一种化敌为友的才能,在江湖上游历的这么多年,他的交友已经广泛到可怕的地步,如今这英雄大会,他不免跃跃欲试。   蒙古的粮草不知招谁惹谁了,十几年前被郭芙纵火化为飞灰,现在又被杨过盯上,还要再烧一次。   行军打仗粮草乃重中之重,所以那里守卫很是森严,杨过花了不少时间打探,又花了不少时间布置不提,终将粮草付之一炬。   由于霍都没混在丐帮暗杀鲁有脚,所以英雄大会在得知蒙古那方失了粮草那一刻欢呼着圆满落幕。   会后,许久不见的两人开始分礼物,郭破虏得到一把和杨过相似的重剑,这小子从小就崇拜杨过,有了重剑后舞得虎虎生威。   郭襄则得到一串又红又大的糖葫芦,惹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她羞红了脸,大声嚷嚷再这样戏弄她,她就……她就不理他们了!   两人当然不会逗过火,笑过就算,拿出真正的礼物,一柄流光四溢又泛着清冷光芒的长剑。   “此剑乃君子剑和淑女剑合铸而成,名为倚天,是干娘给你的,她不会再见你了。”   君子剑和淑女剑本是绝情谷公孙止的收藏,后来被杨过和小龙女借走使用双剑合璧,再后来双剑就被小龙女带回古墓,最终这对鸳鸯剑成了小龙女和李莫愁合练XX心经的佩剑。   而郭襄的干娘当然不是郭芙,杨过的义父养成计划被黄蓉无情掐断,倒是李莫愁和郭襄投缘,她和小龙女此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于是便收了郭襄为义女。   李莫愁是真的对郭襄很好,虽然两女不常出古墓,郭襄还是很喜欢她们的,此时一听此言,不由得心里难过,又大又亮的黑眸瞬间雾气升腾,马上就阴雨密布。   “是不是襄儿哪里做得不好,干娘才不想见我了?”   弄哭一个妙龄少女可是很大的罪过,杨过连忙上前安抚,但却支吾说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杨过和郭芙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他们要怎么说?   难道要说比小龙女大了11岁如今已经年过半百的李莫愁发现自己长了白发,爱美之下死要面子不肯再见人么?   这特么也太难以启齿了!   由于两人说辞含糊不清,郭襄一时间脑补太多,担忧哀怒之下,她连夜留书出走……再然后,她就失踪了。   对此,罪魁祸首的两夫妻互相埋怨了一句。   “都怪你话不说清楚,害得襄儿胡思乱想才出走失踪的!”   “我要怎么说?说李莫愁白了头发不肯见人,被师父无意间赞了一句白发很美就运功把满头青丝都染白了么?”   特么玩情/趣到这种地步分分钟闪瞎人眼啊,他们都不敢随便回古墓了,怕被秀恩爱的两人给腻死。   想起古墓里黏糊糊的一对爱侣,郭杨夫妻两人同时无语,无语过后还得把郭襄找回来。   两人不敢离得太远,在蒙古粮草被烧的现在,蒙哥随时都会出现,他们没把握错过这次机会还能攻破蒙古高手的防守杀掉他。   丐帮鲁有脚帮主和郭襄私交很好,得知襄儿失踪,立刻着手让门下弟下调查,不过几天时间便得回消息,郭襄落到了金轮法王手里。   拥有未来记忆的夫妻两人瞬间默然,郭襄这是和金轮法王多有缘,这样也能勾搭上。   接下来的事情按班就步,抓到郭襄的事让蒙哥有些得意,他龟缩了这么久终于敢第一次和郭靖面对面叫阵。   见到蒙哥的那一刻,杨过和郭芙对视一笑,默契杀入重围。   后来的事一如所料,蒙哥在襄阳被击毙,军心一乱,蒙古就开始撤兵。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忽必烈也带着大军赶回蒙古,想第一时间控制军权,杨过和郭芙就特意等在忽必烈大军的必经之地设伏。   忽必烈很警觉,他喝停大军,这个地方太静了,静得连走兽鸟虫都没有,肯定有危险!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边山崖有巨型滚石落下,杨过一身蓝衫如同一支脱弦的利箭急射而出,手上玄铁重剑直指忽必烈。   忽必烈反应极快,可惜还是来不及躲避。   眼看玄铁重剑来势汹汹要将人劈成两半,一道晃眼利光强行插/入,玄铁重剑去势受阻,强行偏移了方位。   千钧一发赶来救下忽必烈的就是耶律齐,他强行接下杨过一招有些气血翻滚,却还是佯装无事打了声招呼。   郭芙一身红裙紧随其后跟上,长剑舞动,剑气如虹,笑意盎然,“你的对手是我。”   耶律齐瞬间就被郭芙缠住了,两人虽说在过招,招式却没杀意,只是单纯的切磋点到为止。   另一边就不同了,杨过是真的动了杀心,忽必烈只能狼狈用弯刀堪堪挡住他的攻势,不过输人不输阵,那份临危不惧倒让人敬佩。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耶律齐转瞬之间想了很多,眼见忽必烈险象环生,他犹豫半晌才递给郭芙一本文书。   一本贾似道以宋理宗名义投降蒙古的文书,上面不但签字画押了,还有皇帝的玉玺!   郭芙抓着文书的手都在抖,暴怒让她眼前发黑,喉咙哽着一口血似的有些呼吸困难。而且,一股隐秘的刺痛从小腹处传来,让她不由自主捂着腹部软倒。   “杨,哥……”   郭芙的声音在金戈铁马交响之中显得特别微弱,但杨过还是听到了,他回头一看,脸色倏然变了,直接放弃难得的暗杀计划,丢下重伤的忽必烈抱着郭芙离去。   杨过轻功何其之快,就算带着郭芙也不影响,很快就来到了最近的小镇。   郭芙蜷缩在杨过怀里,时不时轻声呻/吟,面如金纸的模样看得他心疼极了。   也顾不上温柔,他闯进医馆,直接把打瞌睡的老爷子郎中粗暴摇醒,忐忑不安等着他看病。   那老头子也是好脾气,见眼前这男人又惊又惧,也就没和他计较,伸手开始诊脉。   这一诊,却诊出个惊喜——惊大于喜的那种。   “你夫人已有月旬身孕,此时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偏偏气急攻心引起胎儿不稳,喝点宁神安胎药静养就行。”   郭芙有了……有了……了……   16年了,在郭芙和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郭芙却怀上了,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郭芙醒来的时候摸着自己没有明显变化的小腹怔愣出神,孩子是她两世的心结,可真的有了孩子,却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杨哥,我好害怕,万一这个孩子只是我做梦幻想出来的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在这个梦里陪着你。”   杨过温柔的搂着郭芙,爱怜的吻了吻她的眼睑安抚,“别想太多,安心养胎,我一直在你身边。”   郭芙大惊大喜之后精神疲惫,又喝了安神药困倦无比,勉强打起精神问道,“那文书呢?”   “我们带回去给郭伯伯和郭伯母就行了,你不用管,他们会有办法的。”   “嗯。”   郭芙轻轻嗯了一声,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挑灯夜战的耶律齐正在替忽必烈处理伤口,雪白的绷带缠得很紧,上面浸出淡淡的粉。   忽必烈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抬眼看了耶律齐一眼,笑得有些危险而玩味。   “不愧是你耶律齐,这一手玩得真是妙,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王爷妙赞。”   耶律齐八方不动,神色淡然,眉宇中的犹疑一闪而过,没让任何人发现。   他也不知道自己把贾似道暗中归降的文书给郭芙和杨过做得对不对。   贾似道此人在当世赫赫有名,曾经他随着郭靖镇守襄阳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当时也是这样,蒙哥御驾亲征讨伐襄阳,而忽必烈则率大军夹击鄂州,贾似道就是当时在鄂州对抗忽必烈的人。   蒙哥一死,襄阳之围解了,忽必烈要回蒙古争权,自然就从鄂州撤兵,贾似道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回朝就被封为了丞相,郭靖当时还相当佩服此人。   没想到现在亲眼所见,贾似道却是这么个卖国求荣的自私小人。   如果郭靖大侠得知贾似道的真面目,会不会……一怒之下拒绝再为这腐烂的宋朝卖命?如果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怕就怕……唉……   忽必烈早知道耶律齐是这种反应,也没计较,转而扯出另外的话题。   “大哥突然暴毙,蒙古内部必定混乱,你有几成把握?”   “不出意外便有八成。”   “很好。”忽必烈缓缓笑开,双眸精光闪现,那是势在必得的光芒,“这一次,那位子该本王坐了。”   END   蒙古再次内乱,得到喘息的宋朝乃至襄阳大肆庆祝,三天三夜与民同乐与民同归。   黄药师周伯通一灯瑛姑还有武氏兄弟和程陆姐妹全都在这儿,欢庆间有人问起杀了蒙哥的杨过和郭芙为什么不在,也没人能说出所以然,毕竟这两人暗杀忽必烈的计划没告诉任何人。   众人欢庆之后突然想起老友,于是一起去了华山,遇一帮欺世盗名之辈在论剑,都不觉莞尔,黄蓉提议干脆提议新立五绝。   杨过永远喜欢踩着点来,郭芙动了胎气不易远行劳累奔波,但她实在忧心气恼耶律齐给的文书,强撑着身体随杨过来到华山。   永远都是雪白大气的华山不但高而险,还很冷。   郭芙裹紧了身上缀满了绒毛的厚实披风,还是冷得发抖,她内力不弱,但怀孕时动了胎气,一下子虚弱过头,寒气入侵着实抵挡不住。   华山太险巨雕不好走,杨过索性将它再次放养,于是没了巨雕在前面挡风雪,迎面吹来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行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看着郭芙脸色苍白几乎要把红唇咬破的模样,杨过心疼不已,也顾不得她倔强,强制将人背着走。   郭芙扭不过他也就放弃了,就像他说的一样——爷要背自己的媳妇儿,不是很正常么?   到达华山的时候,黄蓉正在逗周伯通这个老顽童。   “我们现在有了东邪西狂南僧北侠,这个五绝之首由谁来做比较好?”   没想到最后逗来逗去,心中坦荡从无争名夺利之心的周伯通反倒让众人无奈笑了起来,赞了个大大的‘服’字。   黄药师摇头笑道,“老顽童啊老顽童,你当真了不起。我黄老邪对‘名’字淡漠,一灯大师视‘名’字为虚幻,只有你,却心中空空荡荡,本来便不存‘名’之念,可又比我们高出一筹了。”   “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五绝之中,以你居首!”   杨过一到来便听到黄药师的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抬手真诚道,“周兄,恭喜了。”   老顽童又是一阵笑闹,黄蓉眼尖,见着杨过背后的女儿脸色不对,走上去握着她冰冷刺骨的手问道,“芙儿怎么了?”   郭芙强打精神笑笑,刚想说没事,肚子里的孩子可不乖,翻腾了一下又引得她有些摇摇欲坠。   杨过将她搂进怀里,温和的内力缓缓输进她身体,希望让她好受点。   “我和阿芙前几天听闻忽必烈从鄂州撤兵就去暗杀他,然后我们得到了一件东西,阿芙不小心动了胎气,现在身体很弱,我们准备来华山见见你们就回桃花岛养胎。”   说着,杨过将贾似道归降的文书交给黄蓉,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让人想无视都不行。   黄蓉蹙起娇美的眉,眼中寒光一闪,将这东西递给其他人,沉声问道,“这东西来源可靠吗?”   不是她不信任杨过,只是蒙古那方挑拨离间也是有可能的,她不能光靠片面就下定论。   杨过点点头,耶律齐的为人值得信任。   那边,所有看过文书的人皆一脸惊怒,就属武氏兄弟和郭靖最为沉不住气,黄蓉忍不住安抚了几句,然后脸一沉,威严之气震慑全场,宛如还是那个襄阳城上指挥大军的女军师。   “此事兹事体大,不敢妄言,我和靖哥哥出发去探上一探,若是属实,当上报朝庭。”   具体分工其他人还要再讨论一下,郭芙实在支持不住,模糊中靠着杨过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杨过抱着回到了桃花岛,郭襄在旁边叽叽喳喳说起了她昏迷后的趣事。   “姐姐你不知道,后来又有一个丢了经书的和尚带着小和尚一起上了华山,那小和尚叫张君宝,和他师父一样呆,要不是我在场,他们定要被盗书贼再骗一次。”   郭芙倚在床头,脸上还是没什么明显的血色,不过脸上淡淡的笑意很明显,听到此事不由得开始逗她。   “一直小和尚小和尚的念着,襄儿你看上他了?”   “哪有!那个呆子,又傻又蠢,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郭襄下意识嚷嚷,不过小脸却突兀红了——那小子虽呆,却还是有眼光的,至少脸红红赞了她一声漂亮。   接下来郭芙和郭襄彻底被隔绝在桃花岛断了外面的音信,只知道自己亲人很忙很忙,杨过倒是经常出去,但不会对她们多说什么,只是不断的带回补品啊补药啊稀奇的水果物什专心照顾老婆。   日子一天天过去,郭芙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看得郭襄每天都新奇不已。   小孩子嘛,总是对孕育的过程充满好奇。   郭芙动了胎气身体一直没怎么好,孕吐反应比其他人更严重,这样几个月过去,人削瘦得都可以摸得到骨头了。   杨过很心疼,搂着媳妇骂孩子——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生不出就生不出吧,总比折腾媳妇儿好。   当然这话被郭芙听到又狠狠翻了个白眼。   眼看还有月余就要临盆,亲人们还是没回来,郭芙每天担心不已,最后干脆把杨过踹出桃花岛去接人。   又过了几日,杨过没发来消息,随着父母一起离开的双雕儿却回来了。   只是,望着将羽毛都染成红色的双雕儿,郭芙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   郭襄也被吓了一跳,招呼雕儿下来就拆下系在它脚上的布条,展开却是她们小弟郭破虏的字。   大姐二姐敬上:   父言国破何以为家,母也不愿屈服,襄阳太守暗施毒手,弟愧未能保护父母,意手刃那恶贼,望姐姐们珍重,弟先走一步!   郭襄一呆,手上染血的布条飘落,脑子一片空白。   郭芙受不了刺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将要昏倒之迹,肚子却开始绞痛,湿黏的液体顺着大腿滑下,让她不由自主捂着肚子叫了出来。   “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看着姐姐浸出血水的下半身,郭襄六神无主手慌脚乱差点急哭——现在特么谁都不在怎么办!?   等到杨过接到消息急急赶回来时,16岁的郭襄一身是血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也哭得稀里哗啦。   一见他到,忍不住哽咽,“姐夫,姐姐她……”   血腥味浓重的房间里,郭芙出气多入气少,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杨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握着郭芙的手拼命给她输送内力,好半晌郭芙才睁开眼。   “杨哥……孩子……”虚弱的声音几近耳语,杨过忍不住鼻头发酸,强忍着没落下男儿泪,“阿芙,孩子没事。”   听到孩子没事,郭芙缓缓笑了起来,然后那双灵动盈满水气的黑眸迅速暗沉起来。   “杨哥,爹娘他们……”   杨过垂眸不语,哽咽着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郭芙瞬间明了,抓着杨过的手缓缓收紧,她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   “杨哥,我好恨。”   “我知道。”   “我不想,死……我想,看着,那皇帝,最后,是怎么,死在,忽必烈,手上……”郭芙黑眸里透出令人心惊的执着,“我想看……”   “好。”杨过应下,他本来就对媳妇儿有求必应,“我会让你看到的。”   郭芙安心瞌上困倦的眼,沉沉睡去。   郭家一家三口的死闹得太大,桃花岛不到几天便再次聚满了人,杨过亲自将郭黄两人的尸骨合葬在桃花开得艳丽的那处,郭破虏的则紧挨着他们。   黄药师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过度离开桃花岛不知去处,冯默风担心师父,一瘸一拐坚持跟了上去。   除了郭芙外所有人都披麻戴孝哭得伤心,郭襄更是哭晕了好几次,好在有程瑛和陆无双照顾,才没有身体受不住病倒。   郭芙孕育这一胎一直不顺,先是动了胎气,临产又受了刺激早产,最后生孩子的时候还引发了血崩,精气和血气严重不足,昏迷的时间比起清醒要多得多。   多少名贵的药材灌下去都没效,不少郎中来看过都摇头,只差说一句请准备后事了。   杨过倒是一如往常将郭芙从头照顾到脚,连孩子都没怎么顾得上,众人眼中悲戚,倒也不敢多劝。   他们深知杨过性子执拗,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只得放任。   谁知杨过不耐烦听那些无能郎中说什么妻子不治请准备后事,搞定郭黄三人后事就带着妻儿留书出走,消失在众人面前。   郭襄满心戚戚然,所有亲人一夕全部没了,这个半大的少女仿佛也一夜长大。   “姐夫这样带走姐姐不是办法,姐姐需要静养,我去找他们。”   收拾好行李的郭襄不顾众人劝阻,毅然走上了漫天遍野寻亲之路,一路见之不平拔刀相助,倒也留下不少美名。   可惜杨过想躲人,就没人能找得到,不过他在消失之前,特意给耶律齐寄了一封信。   耶律齐收到这信的时候正是蒙古内乱最混乱的时候,他几乎天天挑灯夜战,当然,和此信一起来到的还有郭靖和黄蓉一家三口死亡的消息。   一脸疲倦精神状态很不好的耶律齐当场就摔了杯子,手上一大片被茶水烫伤也顾不上。   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他颓然跌坐在铺了兽皮的椅子上,满眼悔恨。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把贾似道这个伪君子的真面子揭穿,郭靖和黄蓉也不会早死十几年。   他最近一年一直忙着蒙古这边,中原倒没怎么注意,没料到贾似道会这么大胆破釜沉舟,面对郭黄两人揭露他阴谋的证据,还敢反咬一口。   那宋理宗也是昏庸无能不辨事非,一听说郭靖是在蒙古长大,还和之前的蒙古可汗拖雷结为兄弟安达就信了贾似道的挑拨,一棒子打回以郭靖为首的武林人士。   贾似道更是心狠手辣串通了襄阳太守吕氏暗中施以毒手,一代巨侠就这么心痛殒落。   完颜萍给耶律齐上完药之后心疼得一直哭,她抱着耶律齐的头安抚,温柔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杨过来信很简单,不管任何手段,他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两个字——宋亡!   于是耶律齐深吸了口气,不再留手,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将忽必烈推上了蒙古可汗的宝座,并以此建立起元朝。   次年,元朝再次朝宋朝发起进攻,武林人士心灰意冷全都撤离襄阳,不足余月便攻破襄阳。   元军步步紧逼,贾似道被愤怒的宋理宗所杀,但这都阻止不了宋朝灭亡的脚步。   接下来六年时间,宋朝一共换了5位皇帝,最后直到丞相陆秀夫背着只有8岁的幼主投海自尽,宋朝灭亡,也仿佛是眨眼一瞬。   也就是同一年,尽心竭力辅佐忽必烈为王灭宋的大功臣耶律齐丞相辞去全真派掌教之位,同时上书忽必烈要求请辞。   耶律齐请了10次,次次被打回,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说他不知好歹,有说他有福不会享,有说他怕功高震主,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耶律齐巍然不动。   忽必烈再次摔了耶律齐的请辞书,气恼却隐忍。   “说吧,不说出一个让朕信服的理由,你今天也别想出宫了,跪到明天!”   “臣只是,累了。”   自辽国被灭他们流落蒙古,他便一直想结束这些无意义的战争。   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心愿已了,剩下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了。   累?   这还真是个好理由!   忽必烈看着跪在下面不过40来岁却满头青丝白了大半的男子,心中一动,多年生死相负的感情和为帝的理智激荡争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随你高兴吧……”有才之士不缺他这一个。   同样是这年,与世隔绝的绝情谷再次迎来客人。   公孙绿萼现在已经是谷主夫人了,她亲自接待了杨过夫妻三人,然后在吃饭时介绍了一下她的丈夫和孩子。   令两人感到惊讶的是,绿萼妹子的夫君居然是许久未见在蒙古争权失败的霍都,只是他却不再识得郭杨两人。   公孙绿萼解释,她当年再次捡到霍都时,这男人从瀑布摔下来受了很重的伤,还瞌伤了脑袋,救醒之后便失忆了。   再后来,两人就组建了一个家庭,如今他们孩子都已经16、7岁了。   霍都居然从良了,真是好笑!   郭杨两人相视一笑,不由感叹命运的反复和世事的无常。   小聚之后又是离别,杨过拜托公孙绿萼稍稍照料一下他们的儿子,然后带着郭芙跃下绝情谷。   这是郭芙最后的遗愿了,她苟延残喘终于等到了宋灭,心满意足,这最后的时日,她想看一看绝情谷底小龙女曾经住过的那个世外桃源。   这一世小龙女未曾来过那里,所以那里算是她和杨过没人知道的秘密场所,她想葬在那里。   因为郭芙太过虚弱,杨过费了点力气才将她带进去,这里四季皆春,百花齐放,果真美不胜收。   郭芙躺在杨过怀中,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总算看起来有点血色了——她要走也要漂漂亮亮的走。   和煦的微风吹过,舒服得让人眯起眼。   病痛并没有带走她的天生丽质,她浅浅一笑,还是那么楚楚动人,一如杨过初见的惊艳。   “杨哥。”   “嗯。”   “我有点困了。”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浓重的困意让郭芙睁不开眼,她的心情却很平静,已经没有遗憾了。   “杨过,我在那边,等你……”   “……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